“韩念伊!”

又一次的众人呼喊,就像第一次“死”的时候一样。只是这次有些不同,韩念伊没有晕过去。

韩念伊感受到一种快速的刺痛,随即又是二次的痛感,要比之前更强烈一些。不知因突然的失衡,还是自己的放弃,看着半空中划过的红色弧线,韩念伊的身体向后倒去。好在等待她的,不是僵硬的地面,而是温暖的怀抱,否则就更疼了吧?

贺泽羽怀抱着韩念伊,用颤抖地哭腔喊着韩念伊的名字:“伊伊,伊伊…”

韩念伊想回答,可突然忘记了该怎么发声,一用力,只能感受到血腥往喉咙外翻涌。她连吐了好几口血,才找到了发声的方式,“对,对不起将军。”

“没事的,没事的。”贺泽羽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了。

虽然知道是无能为力,可竹裔还是在为她把脉,依旧去拿药瓶,给她喂药。韩念伊没有拒绝,笑着吃了,艰难地吞咽着,还不忘说:“谢谢。”

直到韩念伊倒地,老头还没有缓过来。韩念伊拉拉老头的衣角,“师父,你不要有负担。其实,伊伊,本来就,活不久了。没想到,能在最后的时候,保护了你,伊伊很高兴。”

老头突然滴落一滴泪,顺着面颊而下,他用手背去擦拭,推进了嘴巴里,是咸的。

见老头不说话,韩念伊又拉拉他的衣角,“师父,伊伊,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感谢你,下辈子,我们,我们还做师徒!”

“我不要,我不要,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老头孩子似的哭闹了起来。

此刻的刘奕恒,已经彻底傻了眼。前一刻,彼此明明在拔刀相向,想着如何将对方一剑击倒,可如今真的倒下了。刘奕恒感受到的是,无边的恐惧与痛苦向自己聚拢而来。他也像失声了一样,沙哑含糊地喊着:“啊,啊,啊…”一瞬间的爆发,他突然仰天长啸:“啊!!!”这一声是彻底的无助与绝望,散尽最后一丝力量后,他无力地跪坐在韩念伊的身旁。

韩念伊看着他,说道:“希望,我的死,能,彻底化解,你,对我的执念。”然后她又说:“如果,将来你做了王,请找回,四年前的你。那样的王,百姓都会欢喜。”

“别说了,别再说了。”贺泽羽不想她把最后的力气,都浪费在刘奕恒的身上。他抱起韩念伊跑上马车,破晓擦去眼角的泪,去为他们驾马。

贺泽羽在马车内喊道:“去大将军府!”

韩念伊虚弱地说着:“将军,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的毒没有解。所以,所以你不要去责怪瑾王,今天的一切,本就该由我去结束!”

“好,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们现在回家,到家你再说。”贺泽羽紧紧抱着她。

“回家啊?回家好,我想回家。”韩念伊休息了一会会儿接着说:“将军,伊伊,有太多地方想去,还有,太多东西,想吃,你一定要,一定要,替我去尝尝,好吗?”贺泽羽不说话,韩念伊拽着他的袖子说:“将军,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好!”贺泽羽强忍着泪水,答应说:“我答应你,替你走遍南朝每一处角落。”

“恩,真好。”韩念伊又说:“将军,不要,帮我办,办丧仪,我,我怕吵,怕看到,你们哭。”

“不要说这些好不好?”贺泽羽心如刀绞。

“将军,如果,如果,你,你想改回,刘姓”韩念伊越来越乏力了,她休息一下说:“你去找母亲,她,会帮你的。”

“不要说这些了,到家再说。”

马车疾驰着,到了大将军府门口。破晓勒住缰绳,跳下马车,掀开马车帘:“我们到了!”看到垂下的玉手,破晓心塞难受,感觉胸闷到喘不上气。

贺泽羽抱起韩念伊进了大将军府,“伊伊,我们到家了。”

贺泽羽帮韩念伊梳洗,换上了喜庆的红色衣衫。他希望靠着艳丽的红色,能衬得那张雪白的脸上,多一些红光。

按韩念伊所说,贺泽羽没有举办丧仪,他把她带到了白羽的小苑,独自一人,亲手将她埋葬。

“娘,这是您的儿媳,麻烦您替我守着她。”

在小苑颓废了几日,贺泽羽去侯府辞行。

乐阳找了他,问道:“孩子,将来的路怎么走,你可想好了?”

贺泽羽说道:“我是贺泽羽,邵鸣的义子,南朝的大将军,韩念伊的夫君。”

乐阳懂了,说道:“若是后悔了,尽管回来找我。”

“多谢母亲,小婿拜别。”

贺泽羽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桌上多了一封信。即使是空白的信封,贺泽羽也能认出它的主人,他没有打开,而是将信封叠好,塞进了衣衫,放在紧贴心窝的地方。他觉得,只要不打开,那就还有念想,她就还未彻底离开。

贺泽羽拿着赤羽剑,牵着旋风马,走向了天涯。

刘奕恒上书,自请戍边,求赐封为凉王,带兵去了凉州。

从此,南朝多了一个,边疆守护神;江湖多了一个,江湖逍遥侠。

有人说:无结局的故事太多,意难平的事情不少,我们要学会习惯,离别与相逢。

可我觉得,离别未必有相逢。

很多人,拥有了别人得不到的曾经,又让TA变成了自己回不去的过往…多么悲凉。

珍惜吧!念伊人在何方的痛,就如同:当你踏过忘川河,迈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回首望,那彼岸红花处,依旧有你舍不下的人。这份后悔,实非凡夫俗子所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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