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伊冲着贺泽羽甜甜一笑,然后就作揖跑开了。韩念伊回到马车上,看着老头坏笑道:“老头,若是有人请你看诊,你会收多少诊金啊?”

“诊金?”老头没有反应过来,误会道:“怎得,这贺泽羽是要给我出诊金吗?”老头坐坐好,板着指头算起来,“首先是路费,然后是药钱,还有…”

韩念伊掐了他一下,说道:“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哎哟喂~你可轻些。”老头揉着自己手臂,说道:“小白眼狼儿,就这点钱就心疼了?”

韩念伊又凑近些,说道:“我给你找了个挣钱的买卖,你可以任意要价,你可高兴?”

“你给我找的买卖?”老头尴尬笑笑,一口回绝:“别,老头没本事赚这钱,你啊,另请高明吧。”老头转过身去,不理韩念伊。

韩念伊则一直死缠着,然后说道:“方才我给严宇川下了些药。”

“严宇川?严宇川是谁?”老头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那么点熟悉。

“就是把陆鹏手臂砍断的人。”

“是他啊。”老头看向韩念伊问道:“既然如此,还救他作甚?”

韩念伊眨巴着眼睛无言以对,过了会儿认同道:“也对。”韩念伊变得腹黑了许多,既然喜欢暗算别人,那就让他尝尝被人暗算的滋味,不是理所应当吗?

马车摇摇晃晃,韩念伊昏昏沉沉,几日颠簸之后,已经能遥遥望见长安城了。韩念伊纠结过后,还是决定跟着贺泽羽回侯府居住。贺泽羽要护送刘允回宫,韩念伊等人就由韩玉麒带领着回府。

镇国侯府门前,停车下马,韩念伊跟着老头下来,韩玉麒已经站在马车边恭候了。贺泽羽知道韩念伊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家人,此前在猎场时,刻意避开,不让两人见面。

韩念伊看着久违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带兵后的稚气少年,已经褪去了白皙的肤色,成了淡淡的小麦色。俊逸的脸颊,也被磨练出几分男儿的英气。一袭戎装笔直而立,携浩然正气于一身。

韩玉麒对着老头恭敬一礼,“晚辈韩玉麒见过神医,此前营中事多,未能与神医…”

老头最听不得这些客套之词,打断道:“侯爷不必如此客气,是老头来府上叨扰了。”

“神医说的哪里话,您能来,是府中之幸。”韩玉麒侧身道:“神医,请。”

老头走在前头,不用引路,就直接朝后院走去,问道:“我们是住…哎呀。”韩念伊故意踩了一下老头的鞋后跟,老头反应过来,放慢脚步,说道:“我们是住哪里啊?”

韩玉麒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道:“神医的方向是对的,再往前走一段便是。”

老头有些尴尬,眼珠一转溜道:“没想到长安院落的布局,和江南也是差不多的。”

韩念伊时不时环顾四周,一是想看看久违的家,二是想看看会不会出现那些熟悉的身影,她又期待又害怕。路过长廊时,韩念伊顿了一下,她往右侧望去,那是祠堂所在的位置。她在心中呼喊道:奶奶,伊伊回来了。

竹裔知她定是触景生情了,撞了下她的肩膀。韩念伊眨了眨微红的眼眸,然后跟上,一起继续往前走去。

韩念伊住进了客房,说来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这还是第一次住进自家的客房。等他们安顿好,歇息片刻后,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为显诚意,韩玉麒亲自来请老头去正厅用膳。韩念伊担心自己会失态,佯装病累,便在屋里吃。而前来送晚膳的,竟然是楚灵。

“公子,这是侯爷特意请的江南厨子做的,看看是否能吃得惯。”楚灵笑着说话,礼貌温柔,只是没有了以前的那般快乐。

韩念伊直勾勾盯着她,被一男子如此盯着,楚灵很不自在,说道:“公子请慢用,奴婢告退。”

见她要走,韩念伊下意识地呼喊出声,“楚灵…”韩念伊吓得捂住了嘴。

楚灵则是惊得,掉落了托盘,她猛得转身。这一瞬间的功夫,泪水已经填满了眼眶。楚灵一步步走向韩念伊,韩念伊的眼中也在一点点蓄泪。楚灵走到韩念伊的面前,她伸手想去触摸那陌生的脸颊,靠近时,她稍停下了。泪珠滚滚滑落,楚灵崩溃大哭道:“小姐,小姐,您回来了。”楚灵掩面痛哭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胡言乱语道:“小姐,楚灵知道您死得冤枉,您告诉楚灵,到底是谁害了您,楚灵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为您讨回公道的。”然后楚灵又开启了人鬼“对话”,问道:“小姐,您在那边好吗?缺钱花吗?”

韩念伊原本的伤感之意,被楚灵的胡话给驱散了不少,这丫头竟还是这般迷糊。韩念伊叹口气,说道:“楚灵,是我。”韩念伊拉起楚灵的手,触碰自己脸颊,说道:“你摸摸,是有温度的。”

楚灵看着陌生的脸,又哭诉道:“小姐,您为何要选一具男儿身啊?要不您到我身上来吧。”

韩念伊无力摇头,只好揭开了面具,说道:“你再看看。”

楚灵再抬眼,只见那朝夕相处十数年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楚灵一把抱住了韩念伊,哭喊道:“小姐,小姐,您竟然没有死。太好了……呜呜呜……”

韩念伊赶紧捂住了楚灵的嘴,说道:“嘘,小声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楚灵不住地抽泣,韩念伊轻拍着后背安抚她。想到自己很快又要离开,那些安慰之词便说不出口了。此刻她在懊悔,因自己的一时冲动,便要让她承受两次同样的痛。韩念伊也抱住了楚灵,过了好久,楚灵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松开韩念伊,抹着眼泪担心道:“小姐,您的毒都解了是吗?到底是谁害了您?”

韩念伊拉着楚灵坐下,说道:“我还活着的事,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为什么?小姐,您不知道,因为您的突然离去,老夫人病倒了,两位夫人郁郁寡欢,二小姐整日待在朝阳苑睹物思人,侯爷虽然一直故作坚强,可是人却日渐消瘦。如今您回来了,自然要告诉大家,这样,府里又会变得温暖欢乐了。”

韩念伊得知大家对自己的思念,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哀伤。她努力平复心绪哄骗道:“我自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谋害祖母的凶手。”韩念伊变得认真起来,问道:“楚灵,你好好回忆,我走后,府上可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或是可有来什么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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