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梦潭渊颁布了一道懿旨,以休养生息为由,将柳言逐出京都,这一举措,令众人大惊。

凌子霄带着柳言,乘坐马车出了城门,许千游在城门前伫立了许久,直到那抹轿顶消失在了他的眼里,才默默垂下了眸子。

墨哲也是听闻了此时,想来也是猜到了许千游此刻的心情,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他,许千游身上淡淡的忧郁气息不加掩饰的弥漫开来。

人流往来,皆未停下脚步,忙忙碌碌,芸芸众生,哪有谁在意这人,又有几人知道他的忧愁。

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墨哲双腿有些酸痛,不打算再让他站下去,杵在这当望夫石。

但思量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一句话来,想来他如今除了与她有关的话,也不会想搭理他什么,于是问道:

“她可曾与你说什么?”

许千游这才稍稍回神,瞳孔像是被刺了一下,一个激灵,却低着头,默默的摩挲着手里的铜铃,低沉而孤寂。

墨哲无奈扶额,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话。

他从不知喜欢一人为何物,但此刻受他这情愫的牵绕,他也不禁想起了一人。

那是他在五年前遇到的人……

自己家中世代从医,但缺家道中落,墨哲继承了父亲的一身医术,却连给自己父亲买棺材的能力都没有。

可以说,那是他一生中最为落魄的时候。

但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也遇上了他的贵人,一个戴着斗笠面纱的人。

看不清她的模样,说话时声音也略加了修饰,显得有些低沉,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墨哲精通医术,便是看不见,也可以从对方身上的气息和步伐轻重等判断出她是位女子,还是位年轻女子。

“我可以帮你葬父,帮你墨家东山再起。”她说的冷然,不带一丝感情。

而当时的墨哲已然没有退路,仇家追杀迫害,又身无分文,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没有别的选择。

“条件是什么?”冷静思量过之后,他问。

“为我效忠六年,六年之后,你便是自由的了。”

“好……”

如今想想,已经快六年了,可墨哲却在那次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人。

他有时候也会想,到底是一个何等女子,才会有这般本事,助他建起了医门。

但眼下六年之约快到了,墨哲说不出什么感觉,可能……与许千游此时的感想有了些共鸣,才会如此多愁善感。

墨哲摇摇头,抛去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此后呢?你有何打算?”墨哲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询问。

许千游默然了片刻,看向远方,语气颇为坚定的说:“回云剑山庄。”

墨哲稍愣,随即笑了,很是欣慰,许千游终于明白了,也不枉这次来看望他。

“先回去吧!柳府收回,你且暂住在我那。”墨哲又拍拍他肩说。

这次许千游没有继续发愣,而是转身离去了。

墨哲无奈摇首,却在刹那间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又转头回去看了眼,眼眸也随即复杂了起来。

城墙上站着一身,一袭月牙色的衣衫,轻风迎面时,仙袂飘飘,余晖撒在他周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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