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狰狞的脸，双眼圆睁，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在拼命地呼号。
“啊！”麻巍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再仔细一看，没错，这是一具尸体，而且是穿着明军军服地尸体。
大家也都看见了尸体，还没等人们辨认出此人的身份时，又有人惊叫了一声：“将军，看！”
毛文龙等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明亮的月光下，通往两艘小船的海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号尸体，还有被砍断地四肢、流出地内脏、胡乱丢弃地刀弓。
“吕世举他们，殉国了。”毛文龙沙哑着嗓子道。
麻巍太累了，他被那具尸体绊倒，索性就坐在地上歇一会。
“麻巍，坐着干什么呢？还要睡一觉吗？快给我滚起来！”毛文龙冲着麻巍吼道，其他人已距离麻巍十几步远了。
说话间，麻巍听见几声利箭破空的尖啸，只觉得自己的右胸口一震，他低头一看，一支羽箭从他的前胸深深地钉了进去。
前面也有一人惨呼一声，中箭倒地。
只听得远处大路方向，一群人影正向毛文龙他们奔来，边跑边喊：“捉住毛文龙，他就在前面！”
毛文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麻巍近前，伸手拽起麻巍的手臂，将他夹在腋下，转身向小船奔去。
“将……将军，放下我，我不能拖累你。”麻巍痛苦地对毛文龙说道。
“你是我兄弟！我不能再失去……”毛文龙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噗”的一声，他的后腰中了一箭，麻巍只觉得毛文龙一个趔趄，身体失去重心，向前倒下去。
可是还是没倒，毛文龙左手的腰刀撑了一下地。
麻巍在毛文龙的腋下挣扎了一下，说道：“放下我！”
毛文龙不再言语，麻巍只觉得自己耳边生风，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身边又有一人惨叫倒下。
当所有人都上了小船之后，毛文龙又返回另一个中箭的人身边，扛起那人回到船上。
“将军，你的……你的箭伤……”麻巍强撑着身体，询问毛文龙的伤势。
“你不问我都忘了。”毛文龙伸手把那支钉在后腰的箭拔了下来，又把腰上系的水壶、腰牌解了下来，水壶被箭射了个对穿，水也流的一滴不剩了，他拿着自己的腰牌端详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就说老子不该死，你瞧瞧，一箭射老子腰牌上了，哈哈哈哈！”
麻巍接过毛文龙的游击铜腰牌，发现一个小小的箭痕。
麻巍蜷缩着身体，头枕在船舷上，伤口的剧痛已经让他神智有些模糊了，他只看见逐渐远离的岸边，追兵纷纷离去。而更远处的树林里，窜出一群野狼，一对对绿莹莹地眼睛在海滩上游荡，它们对着空中的明月嚎叫着，仿佛在举行一种餐前仪式，然后开始疯狂地撕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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