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哼了一声，重新把火生了起来。
忙碌的同时，他将流传开的、有关方亦的各种传闻，都不加主观臆测地讲了一遍，包括：性子乖张、恃才傲物热衷闭关、行踪不定模样俊俏、祸害女仙徒之类的……
当然，篇幅最重的，还是在于：他销声匿迹良久、却在放榜之期悄然现身，一举夺下天域双魁首的这件事里头涉及的一些心计深沉、取巧行径的议论，也没放过。
“啊！所以这混账，真就是刚刚才舍得回来啊？”
洛鱼听完之后，抓住与众不同的关注点，大为气愤道，“该死的，他跑哪里去放纵了，耽误这么些天，不知道我们在等……我是说，把我们折腾得这么惨！太可恶了！”
“我说洛鱼姑娘，你这些天好像吃野味吃得挺开心啊？”
洛川闻言，挑眉做出浮夸的惊奇神情，“出去打听不算在内。这捕熊抓鸟、捡柴生火，连带着布置个松枝软床，还得有遮风挡雨、驱赶虫蚊的效果……诸如此类的活，难道不都是我在干吗？您受什么折腾了？哦！等等……动用元心印是挺辛苦的，不对，那是非常辛苦，啧啧，我干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确实没法比啊，唉……”
“呜……川妈你、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嗝”
少女难辨真假地抽噎起来，“你要多少补偿，我给就是了。三十筹够不够？不然，四十筹也行……”
“嗯，这还像点话……”
洛川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带着得逞的笑容，摸着下巴斟酌了片刻道，“唔，算个二十筹好了……我不占你便宜，就二十筹吧！”
“……势利、分奴、算计鬼。”洛鱼噘嘴碎碎念。
“哎呀，我资质平平，和你们这种招洛师偏爱的天才不一样。”
洛川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像是占了便宜的奸商一样乐呵道，“我这种不受待见的小人物，只能靠着些许勤快和斤斤计较，才能多学点本领、多换点奖励。嘿嘿嘿，这不是……洛师新铸的那副雷劫指套太勾人了嘛，得要八十筹功绩呢！好了好了，一言为定？”
“哼，二十筹就二十筹，一言为定。”
洛鱼鼓着腮帮子，最后抽噎了一声，“那现在可以继续说了吧？那混账人呢，躲在山院什么地方？”
“哦，他这会不在山院里，又出门了。”
洛川回了句，随即在洛鱼的鱼眼瞪出来之前，又赶忙补充道，“不过，我顺便弄清他去哪了。”
“真的？”
洛鱼挑眉，计较道，“你要是敷衍糊弄我，倒还我三十筹！”
“嗯，行行行，反正十有八九错不了。”
洛川拍拍胸脯，充满自信，“我用寄魂虫打听到，他陪同一名讲授炼丹之道的女仙师出门，往西南方向，乘坐的是骑兽肥遗。肥遗这种妖兽，能被当作坐骑的唯一优点，就是可以通行绝大部分存在毒瘴的恶劣环境若非必要，正常人都不会选它，再加上西南、炼丹这两点，我敢肯定……”
他顿了顿，笃定地给出了结论，“那姓方的应该是去了碧磷城的丹材集会。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比起闯入不知道有多少防护手段的名山大院劫人，在龙蛇混杂的城镇市集地带动手，可简单方便太多了。更何况，碧磷城算是我们的地头。”
“肥遗……西南……炼丹……”
洛鱼歪头想了一阵，最后驱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你怎么推敲出来的我不管。我只想知道，碧磷城怎么就是我们的地头了？”
“嘿，这你不清楚也正常。”
洛川神神秘秘地解释道，“要不是我在和你搭伙之前，和负责天南事务最多的洛霖有过不少合作，我也未必会知道……碧磷城丹材集会其实受洛师潜在操控，用来施加影响，以诱导炼丹技艺的发展方向。”
“听不懂，操控就操控，怎么还有潜在……”
洛鱼的脸皱成一团，满是嫌弃道，“你就直接说，这什么集会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吧。”
“啧，什么听不懂，你分明就是懒得在自己不感兴趣的地方费神！”
洛川无奈地斥责道，但随后的话声也不免有些气弱，“实质的帮助就别想了，但肯定能拿到准确的眼线情报，毕竟那集会的成员，有近半都受洛霖的节制，指东不敢往西。”
“嗯？洛霖这么厉害么？”洛鱼眨了眨眼，惊疑道。
“那可不！”
洛川带着些敬畏和感慨，“我跟你说，他是那种典型的、杀人不用刀的家伙，甚至有时候他想让你做的事，你都没感觉到是他的安排，还以为是自己心甘情愿选的。”
“唔，你这么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
洛鱼咬住手指，眼睛眯了起来，“让我有点想弄死他。”
“你别乱来！”
洛川竟有些慌乱，似乎没把少女的话当玩笑，“那家伙是洛师看重的左右手，就算你……我是说，你别理会他就好，我们也不是非得找他搭把手什么的，当他不存在。”
“哦……那行吧。”洛鱼耸了耸肩，看起来打消了念头。
“好了好了，总结下哈。”
洛川松了口气，有些匆忙地转移话题道，“我们接下来，就去碧磷城一趟，先看看能不能靠我们自己找到那个叫方亦的，如果实在不太凑巧，再考虑别的助力。”
“嗯，附议！”
洛鱼举手表示赞同，然后又点着手指，有些羞愧地吞吞吐吐起来，“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随时都可以啊，怎么了？”洛川挑了挑眉，露出某种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警惕神情。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饿了……”少女挠了挠脸，目光游移。
“你、你还真当我是你娘啊！”
洛川气恼地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受不住少女故作柔弱的姿态，“在这等着，看好火！至少在我回来之前，别弄灭了……”
“放心吧！就算要拿我当柴火添进去，也不会让火灭掉的！”
少女的声音，愉快地融进了火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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