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势力接下来要忙碌的事务繁多,可不止是筹措财资那么简单,甚至有些投入或者收益,在这几日内就得提前定下来,例如:
选择直接退出竞争,将自身掌握的资源、置换给其他想要增加筹码的势力,所涉及的条款该怎么协商约定?
有心分一杯羹的话,该怎么试探各家的意向?选择合适的对象组成同盟、联合投下其中一样标物后,各家的付出和收益又该怎么定?
标物该怎么取舍,主要的竞争势力会是哪些?
安插在对方势力里头的暗子要不要动用,要动用到什么程度?
自家势力中蛰伏的奸细又该怎么防备?
诸如此类,种种台面之下的思算考量、谋划定计,都远比招标之日喊个价位来得惊心动魄许多。
相较之下,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后辈子弟,要纠结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要不要把听到的讯息,告诉给围上来的这些仙徒呢?
自己不说的话,其他人是不是也会说啊?好像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机密吧?
……
人流之中,郑昊跟着自己的三叔郑禺、不紧不慢地避让逆行,显得有些心思凝重。
郑禺没像其他家的来人那样,出来之后就匆忙离开,而是背着手、饶有兴致地漫步走着,东张西望像是来观赏山院风景的游客。
等走到正庭广场的山门石碑之处,他抬眼打量石碑好一阵后,终于出声以考校的口吻道:
“小昊,你说……这是何物?”
郑昊顺着他的视线,目光在石碑上的榜文流连片刻,恭谨答道:“回三叔,这……该是声势。”
“嗯。答得还算不错,虽然还是浅了些。”
郑禺带了些赞许之意评价道,“你今日在那馆中的表现,也比以往长进不少。”
“……谢三叔夸赞。”
郑昊微微皱眉、迟滞片刻,端正拱手回应道。
谁料郑禺的赞许之意更浓,点头道:“好,有些不骄不躁的味道了。”
郑昊看着这三叔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迷茫……
今日他在馆中听到方亦于“问道之试”里达成的几项事迹,受到的震慑颇有些沉重,只觉得生出了难言的挫败:展露如此价值的方亦,选的还是留效山院、得看重他的师长庇护,恐怕难以被他的那些谋划伤到分毫……
因着如此境况,他大半的时间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显露于外,根本生不出别的心思,连其他一些仙徒在那边说无关痛痒的风凉话时,他也只觉得烦厌,没去附合表态。
直到相谈结束、众人离席,他才勉强从那种浑噩的状态里挣脱出一些心神,但依旧保持了寡言沉默,只打算和自己这三叔分开之后,赶紧去找个酒楼或者花坊宣泄一番。
可……怎么就突然被夸长进了?又怎么就有不骄不躁的味道了?
“小昊,你还年轻,能有这种沉稳心性就足够了。往后的路还很长,你有的是历练成长的机会。甚至你多犯些蠢、多走些弯路也没关系,因为……”
郑禺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笑容温和地拍了拍侄儿的肩膀,“因为你是我郑氏的好儿郎!来你看那边。”
他勾住郑昊的脖子,让他转身去看镜湖馆外,看那些聚在一团的仙徒,“你看到那些……循味而来、狗一样争食姿态的人了么?他们,有的学识艺业未必就比你稍差,但是你看,看!他们只能在这外头等着,等到从那镜湖馆里出来的人,扔给他们一些咀嚼过后、确定没有滋味的残羹冷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知、知道!”
郑昊紧咬牙关,强行忍住了心头莫名的寒颤,“因为……因为我姓郑,我是鹿寻州淮渭郑氏的子弟!而他们,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门阀子弟。”
“很好!就是这样!”
郑禺点点头,收敛了笑容,把脸贴近侄儿的耳边,“三叔我今天生出一些感触,我把它也告诉给你,那就是……我们郑氏,永远要做人上人,绝不能给别人爬到我们头上去的机会!只有我们把吃剩的分给别人,没有别人把吃剩的分给我们的时候!你,懂了吗?”
“三叔,我、懂了!”
郑昊眼中陡然亮起光芒,面容显出做下某种决断的男儿、才会有的坚毅。
“……”
郑禺微微错愕了下,似乎是对这侄儿突如其来的明显变化有些意外,但他没有深究,只是再次鼓励地点点头,“不必送了。放榜之后,领那些平日交好的同窗,尽管去好好宣泄一番,别太理会那些修身养性的蠢话,花天酒地、正当其时。”
“三叔放心!昊儿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郑昊端正身姿、爽朗笑道,显露出与这三叔相差仿佛的个头,胸中气概隐隐地、好似还盖过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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