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老兄,你是不是有什么……”

方亦说到一半词穷卡住,心中隐隐生出发毛的感觉。对方身上不断散发出的诡异气息,都在表明彼此不存在正常交流的可能。

“我没猜错……你,和这些人不一样,你和那些人……才是一样的。”

不知来历究竟的神秘人物眯起眼睛,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目光中流露着……仇恨、狂热和某种释然交织的复杂之色,缓缓弓身,做出了……凶狂的攻击准备姿态。

“行啊老兄……论攻心,算你赢大发了。”

面对眼前这位始终自说自话,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的状况,方亦也不爽起来,拉下脸、恼火地吐了口闷气,“非得来硬的是么?我奉陪就是了。”

“今夜,至少有一份‘食粮’,将被献给千面无形的主母……埃兰多尔……”

无视方亦的态度,对方自顾自地念诵道,后面跟了串似乎源自另一种语言体系的音节——

“……斯卡拉西……波拉米多……”

“……波利多斯……埃兰多尔……”

随着那种古怪音节在空气中引起沉闷的悸颤,一簇簇令人作呕的脓包,在对方身上各处鼓动膨胀起来,继而扭动、抽搐着转变为了多种丑陋而诡异的肢体。

看起来……像是有人把好些种不同生物的尸身撕碎,接着又给杂糅拼凑了起来……

咳,换个没那么残暴的角度看……

其实更像是:有顽皮的熊孩子,不小心掀翻了面人摊子,正匆匆忙忙把好几种面人摔得七零碎的躯块,胡乱地重新拼接起来,瞧着……

……也、太、有、趣、了!

“三清元始在上,兄台你还真是小爷的克星……”

方亦眼睛发直地看愣在原地,手背抹了把差点流下的口水,满脸放光地转口道,“那啥,我就当你是在给我补偿好吧,不用急,你慢慢来,多鼓捣点花样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多久都行!”

然而很明显,对方半点都没有受到方亦的干扰……

几息之后,悸颤止歇、尘埃落定。

最终的……变形成果,充满不符合常理的狰狞,却又圆融而自洽,当真去摆摊捏面人的话,绝对比那些墨守成规、花样陈旧的老师傅受欢迎。

只见,朦胧昏沉的月色之下,伫立的是头无法一言以蔽之的畸形怪物:

身形约莫有两人高,脑袋上覆盖着虫类特征的独角壳质面甲,下颚却分明源自咬肌强健的狮虎之兽,躯干依旧是那副穿戴了青胄军铠甲的人身,但腿脚替换成了一双充满力量感的蹄足,而伸出的四根手臂则各不相同,既有带钳螯足、羽兽利爪,也有三段钩镰、持刀猿臂,胯下……还探出一条吐信的毒蛇,算是尾巴?

“袁震旭说得没错……”

方亦歪头上下打量,啧啧称奇地给出评断道,“你绝对不是这方天地已知的生灵。”

“哈拉多尔……为了、我族的兴盛!”

随着一声充满视死如归之意的呼喝,难以形容的怪物朝着方亦扑了上来,当先罩面而至的是一股沉重的腥风。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方亦却还是无法自拔地迟滞了超过一息,去思考对方所流露出的、比那模样还让人觉得古怪的情绪:

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像是明知不敌、也要拼死咬下仇敌一块肉的悲壮烈士啊?

关键是,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造了什么孽,才能让他表现出这样一副不共戴天的恨意啊?

带着无解的困惑,方亦抬起了头,道宫之中法力潮涌,一手作术式施展变化,一手抚过腰间芥环,调取符箓宝具。

高台之上,瞬间绽开一幕层叠的灵能流光,而后戛然而逝!

方亦在一息之间猛退十来步,重新站定,而后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景象——

那凶相慑人的异形怪物,已然变成漫天碎烂的残缺肉块,喷溅而出的腥臭血雨像是一缸污水被当空炸开。

怎么回事?障眼法?傀儡术?金蝉脱壳?幻觉?不对啊……

还没从之前的困惑中挣脱的方亦,愣怔地保持着戒备姿态,陷入了新的迷茫之中。

良久之后,方亦小心地放松架势,上前检视了一番那些爆散的血肉,接着又全力运转知机,将整个高台翻来覆去探查了七回,终于……

他揪着头发,经过逻辑严密的推敲,得出最为合理的结论:那来历神秘的异族生灵,确确实实被他失手打成了稀巴烂,但……他当时确然全力以赴,可、可那是三分攻势、七分守势的全力以赴……还是在这兽笼栖所压制减弱了大半后……

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更让人想不通了啊?

总不见得,那家伙是要舍命陷害我吧?为了让青胄军以为我杀了他们的弟兄?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也说不通啊!纰漏那么多……

方亦灵台疯狂运转,冒出滚烫的热气,徘徊在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在不得不盘坐而下、调息冥想了整整一刻钟后,他才恢复清明,慢慢地描画出了整个状况的轮廓:

那种难以理解原理的形态变化,并非全无意义,集合了多种生灵特长肢体后,带来的是基础能力的改变,如果能获得法力的加持,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然而,那个异族也确实是徒有其表,缘由在于:灵能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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