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闭嘴!我不听我不听!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爬起来的,你死了心……啊?你再说一遍?救治过的骑兽发狂了?!”
……
方亦:“我只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什么话也别说!三个呼吸之内消失在我眼前……等会,你他娘手里拿的是啥啊?嗯?!变种的异虫?”
……
方亦:“我不会再上当了!你们不要妄想再用什么奇奇怪怪的状况骗我,根本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意外……卧槽!你跪下干啥?卧槽!你怎么晕了?卧槽!锈毒入体?来人、来人,把正在调制的铁浆拿过来给我看看!”
……
方亦:“不要……不要过来啊!算我求你们了……让我消停地吃口饭行么?这么多天了,难得有点胃口……让我少看几眼血啊屎啊虫啊不成么,发发慈悲吧,呜呜呜……”
……
……
第十天,中夜,月色朦胧,不见星辉。
瘫软在软榻上的方亦眼皮颤了颤,喉咙里发出哀怨的咕哝声。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悠悠地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房门被推开了,大掌柜李昀披着月色有些匆忙地跑进来,到他床边唤道:“方小哥,不好了,快醒醒!”
“……说吧,这回他娘的是谁?”方亦依旧闭着眼睛,毫无生气地问道。
“呃?……不!方小哥,不是,这回和那些骑兽的麻烦无关,是、是我们被围了,外头有人……”
大掌柜李昀神情慌乱地解释道,“漫山遍野,不知道哪来的大批人马,眼看要攻打栖所的架势!”
“哦?总算……”方亦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线条在一瞬间清晰起来。
“……”
因着那双突然亮如星辰的眼眸,李昀微微错愕失神了片刻,但随后便被方亦口中那两个字所蕴含的意思惊醒过来,“方小哥你……你早就……”
“其他人呢?”方亦起身下床。
“不、不清楚……我先来找了方小哥你……”
大掌柜脸上透着犹疑不定的味道,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试探道,“方小哥,昨日有人向我递话……呃,我是说,你看是不是该谋求一下那……这栖所毕竟由我操持多年的,若事有不妥……总得、总得……”
“掌柜的有心了……”
方亦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昀一眼,随后好似没听见刚刚那含糊之语般,兀自道,“我想去看看热闹,掌柜的知道那位袁校尉在哪么?”
“看热闹……”李昀皱眉重复着。
“是啊。”
方亦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语调平淡地解释道,“我对兵道军阵之术不太熟悉,只从书卷和兵杀棋局上有过些浅显的认识。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看看青胄军这样的精锐之师如何迎敌,怎么能错过呢?不过这是夜战,总归要待在领兵者旁边才能了然全貌。凭借我连日来帮忙救治骑兽的苦劳,那袁校尉总不会连让我瞻仰风采的请求都不答应吧?”
李昀眨巴着眼睛、心事重重地看了方亦好一阵,最后狠狠地抹了把脸,摇摆不定的姿态尽数褪去,而恢复到往常那副圆滑的神色。
“方小哥随我来,我知道那位袁校尉在哪,我们正好一同去。”李昀脸上溢出笑容道。
方亦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渐渐扬了起来,点头道:“好啊。”
……
从栖所起落高台的边缘,向着山林四野望过去,月光下那些张牙舞爪的树影间,窸窸窣窣的、鬼鬼祟祟的杀意,正慢慢变得凝实起来。
盘坐于地、向远处眺望的袁震旭,脸上流露的沉思之色被腰间讯锤的震颤打断,拿起讯锤简短沟通交流之后,他饶有趣味地摩挲着长刀刀柄,站了起来、转身回望等待。
片刻之后,方亦和大掌柜李昀由两名兵士引领着,来到了高台边缘,与袁震旭拱手见礼。
交换了下目光,方亦与袁震旭都没有挑起话头,而是一齐落到了大掌柜李昀身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昀回想起方亦此前的种种姿态,顿时生出明悟,随即自嘲苦笑一声,向着袁震旭长跪而下:
“请大人恕罪,我愿坦承自首昨日受人策反之事,并指证那名收买小人的奸细,求大人网开一面,饶得小人性命。”
“李掌柜不用这么紧张。你毕竟只是一介平民,大难临头,又遭人游说,心生摇摆也是人之常情。悬崖勒马、将功补过,是好事。放宽心,日后我们仍需仰仗你对这处兽笼栖所的经营操持。”
果不其然,袁震旭毫无意外地回应道,又点了那两名领路的兵士,“你们陪李掌柜走一趟,拿下那名蛰伏的奸细,去吧。”
李昀叩首谢过,起身朝方亦递了个感激的眼色,转身随那两名兵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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