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一来,即便像学长我这样的天纵之才,也是偶尔会有疏漏的嘛……”
方亦厚颜无耻地说道,冲几名少年挤眉弄眼了下,“二来,其实这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道理,我深知铁蠹异虫获得了充足的血源、还有金铁供应之后,所导致的后果会有多麻烦,所以下意识考虑的全是能规避掉这种风险的法子,而陷入了自我蒙蔽的盲区,这是个需要写进……咳,刻进灵台的教训!”
“可是,还有其他人啊?连师叔,万兽阁的前辈……”那名叫俞文的少年皱眉嘀咕道。
方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到了:“至于除了你们之外,其他人也没有生出类似念头的缘故……我估计是由于他们大多上了年纪、思维有些僵硬,而且被……咳,要是我说,他们十有九是被学长我高超惊人的天赋技艺给吓到了,会不会显得太伤人啊?唉,可事实想必就是如此,谁让本学长确实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呢?”
高手寂寞、无敌无奈的哀愁气韵,从仰望长天的孤高身影里漫溢出来,着实有些唬人……
少年们愣怔了好一会,眨巴着眼睛互相看了看,最后一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学长学长,钱惟亮说你看起来就有好为人师的癖好,拿问题来套近乎最有用了。”
“呸!你们别诬赖我,癖好那句是俞文说的,我只说了套近乎。”
“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最多想的是,方学长有些东西疏忽说漏了。”
方亦任由少年们笑闹了片刻,这才伸手按了按,示意他们听自己说。
“接下来,我们说回主意本身。首先值得肯定的是:云澜提出的法子,若仅考虑我们目前所了解的铁蠹异虫习性,是十分合理的一个设想……”
方亦专注认真地分析推断道,“但凡世间生灵,无论灵智高低,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除非虫群聪明到能够看穿我们的‘诡计’,否则,面对明显更具诱惑的寄宿环境,它们没有理由不进行迁移。这一点,我们稍后很容易就能做出验证。”
“不过,在进行尝试验证之前,我们还需要尽可能地思考,会出现哪些可能遭遇的局面,好提前做出应对准备、以防不测。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准备的诱饵得是什么样才好?如果就拿个瓶子,把血和金铁放进去,虫群又不讲究排队礼让,要是一窝蜂跑出来,那我们不是手忙脚乱吗?”方亦循循引导道。
“哦哦!所以得像方学长打造的那个琉璃大箱子一样,准备一个能方便开关的牢笼,把它们一个不漏地骗进去,马上封死。”
“啊!那我想到一个,就跟狗闻到肉味似的,没准刺激太大,骑兽会突然醒过来,直接发狂呢!所以骑兽也要处理好,麻药加量,拿铁链、不对,拿绳子绑上!”
“我也想到一个!虫群的规模太大,一下子全被引出来的话,没准会伤害到骑兽,那就全都白瞎啦!还有还有,没准虫群习惯先吃干净嘴边的,或者就是碗里锅里的全都要?你们想啊,吃饭的时候,菜再好吃,也不妨碍我先扒拉几口饭嘛,对不对?”
“听我说听我说,我觉得……”
看着少年们兴致勃勃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方亦也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乐趣。
好为人师么?也不赖……
……
当听闻云羽宗的几名少年,配合方亦琢磨出了一种具备相当可行性的简易救治方法时,在脏污、血腥之中反复感受着挫败的一众前辈修士心中,首先生出的不是后生可畏的感慨,而是某种俱往矣的无奈唏嘘……
自焚天之变开始,到导致仙庭东渡的沉霄之战落下帷幕,无数曾经在旧纪元被认定的成规铁律,都受到了巨大的颠覆;而这种颠覆犹如洪潮奔涌,最高峰时所造成的破坏固然摧枯拉朽,但后续的绵延余波,却更加让世间修士品味到恐惧和敬畏。
洪潮余波持续的冲击下,他们不得不在劫后余生里,深陷于难以重塑天地认知的泥沼困境之中——
登天大道与脚踏实地的苦修积累,越发渐行渐远,后来者甚至无需机缘,或许只凭半缕灵光即可一步而就,去到前人望尘莫及的地方……
当然,灵光乍现、一步登天,只能是几率微乎其微的特例。
在进行了多次的尝试验证之后,方亦确实借助少年们的启发,摸索出了一种省力许多的新法子,但并非雪中送炭、而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新的法子究其根本,还是遵循少女陆云澜提出来的思路,不过却有不少阻碍需要排除。少年们踊跃猜想的那些可能局面,虽有中的,但都在其次,而一些难处以及隐藏的未知习性,连方亦都始料未及,例如:
铁蠹异虫存在血继偏好,在受到新的血源吸引时,会优先选择与上代虫群食用血源相近的那一类……
铁蠹异虫虽然不讲究排队礼让,却讲究先来后到,一份金铁诱饵在被一定数量的虫群寄宿之后,其他异虫就不会再靠近……
不同质地的金铁,能够吸引寄宿的异虫数量不同,质地越好、可寄宿的异虫越多,换句话说,这些该死的虫子挑食的方式还很特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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