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平常的一天,百姓忙完农活回家,做完生意回家,也许还有人奔波在路上,另有些人正绝望地面对世事不公。

这一天对孟星澜来说非比寻常。因为她的天真想法,流民被官军围剿,很多人再看不见日月更替。这沉重的人命债她背不动,可不得不背负,包括上官霄的命,十四名侍卫的命。都是因为她,这些人无法和家人团聚,凄惨死在野外,甚至没有墓碑,后人无法祭奠。

今夜的银河离月亮有些距离,像条玉带一样纵跨夜空,在黑暗中闪烁光芒。

那光芒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星星的倒影洒在河面上,流光溢彩,微微晃动着。她的眼睛离不开河水,那个深渊就要将她吞噬。

“二叔”恍惚中,她看见水面倒映二叔的笑颜,正招呼她去用晚饭。

孟星澜伸手,轻声笑着回答:“走罢,二叔!”说着身子往前探。

身后有人大喊:“孟星澜!”

陆知川提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拎起,抬手一记耳光:“清醒一点!”

孟星澜惊讶回神,长长抽一口凉气,然后蹲下把自己蜷曲得像一只刺猬,抖抖索索重复两个字:“陆肇陆肇!”

她低着头要哭不哭的,唇瓣颤抖:“我好像听见陆肇的声音了!”

“再等等,他在来太京的路上。”陆知川有些为难地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孟星澜。

叹口气,他也蹲下身,柔声哄道:“流民的事不全是你的责任。星澜,千万坚持住,等他回来!”

“不是吗?”她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是我的责任,是我同意用这法子的。”

一艘画舫经过,船上伶人弹奏乐器,一首曲子唱得喉清韵雅,说不出的婉转动听。

繁华的都城,安宁的夜。

孟星澜呆呆眺望那艘画舫,有些不能理解船上为何如此歌舞升平,如此繁华似锦,为何船上的人与她不通悲欢,就像身处两个世界。

她转头幽幽地问:“你要软禁我到什么时候?”

陆知川回答:“我说过,你在我身边最安全。”他又转了话题问,“晚上想吃些什么?让人给你买来。”

孟星澜想了半天,实在没有胃口,摇摇头道:“回船上罢。”

两人于是沿着河边又向码头走去,陆知川的目光淡淡扫过沿街一间屋子,然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屋中陆肇离开窗户,咬着牙缓缓移动,浑身冷汗挪了很久才又重新趴回床上。

一个大夫打扮的中年人提着药箱进来,恭敬道:“二公子,该换药了。”

见他背后的伤口又渗血,中年人直皱眉,轻手轻脚给他把纱布取下,打开药箱清理伤口。

“万大夫,还有几日?”陆肇急切地问。

“早跟你说在顺京养伤,要是肯听我的,这会儿已经好了!”万大夫动作很麻利,嘴巴也勤快,“重伤之人最忌挪动,你倒好,非要一路舟车劳顿赶来太京。来了又不见她,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陆肇没辩驳,也没敢发脾气,好声好气问他:“到底还有几日才能收好伤口?”

“哎哟哟,天气热,伤口容易感染,你还总是不安分。想好啊,慢慢养着罢,总有一日会好的。”万大夫絮絮叨叨,又揭下一块带血的纱布,“大夫又不是神仙,康复得靠自己。我不过给你用些药罢了,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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