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气压沉沉压下,几十万人的战场,竟安静的鸦雀无声。凌冽的狂风将旌旗吹得飒飒作响,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旌旗的烈烈呼啸。
曼珠单手拉着缰绳,打马缓步来至两军阵前。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右手颤抖的轻抚摸着马背上的一个黑色包裹。
里面装的,是她的爱,也是她,极致的恨。
眼见对方三军裂开一条通道,那抹熟悉的身影缓步打马踏来,曼珠右手轻抚的动作微顿,嘴角立时扬起一抹残忍的嗜血微笑,用力将手中小小的包裹扔了出去
沙华,这样,你可会痛么?可否,也会如我这般痛么?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沙华一旁的副将在沙华下意识接过包裹前,先行将包裹挑翻在地。
“回去后,自领一百军棍。”
厉眉微皱,沙华冷冷开口,随及丢给跟在身侧的刘世千一个眼色。
“是!”
副将并未下马告罪,只于马上行礼应承。不待刘世千将他赶离,再次快速出枪,在沙华弯腰捡起之前,将黑色锦缎包裹严密的包袱径直挑开。
一个血淋淋、蜷缩着小小身子的胎儿孤零零的躺在里面,毫无生机。小小的四肢已然长出了形状,也有了模糊可辨的五官。
身体像是霎时被浸泡进了冬日间的冰河里,刺骨的寒,锥心的冷。
“那是你的孩子。沙华,你灭我全族血亲,今日,我还你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滴血亲。”
沙华听见曼珠如是说。拉着马缰的手霎时死死攥紧,嘴唇紧抿,已是睚眦俱裂。抬头,不断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消瘦身影。
“你,你有了孩子?”
望着那血淋淋的小小肉团,曼珠只觉得心脏被狠狠的撞击着,几乎快要没了呼吸。干涩的嗓子呜咽了半日,好不容易才颤抖着挤出一个字:
“是!”
“为什么?为,为什么?”
颤抖的质问破碎在凌冽的寒风里,带着锋利的刀割的痛楚。身体连着那颗早已碎裂成侪的心,在一刀刀的凌迟下早已鲜血淋漓。
同样遭受着凌迟的,还有坐在马背上的曼珠。曼珠只觉得此刻的身体像个破败的玩偶,凌冽的寒风狂躁的撕扯着那仅剩的一点点勉强还可以被称作是形态的形体。
冷,好冷。身体像是浸泡在寒天腊月的冰水中一般,冷的曼珠浑身都在打颤。
看着沙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曼珠的脸上,恶狠狠的快慰着,灵魂却像是已经抽离了身体,陌生的飘在上方,看着那个陌生的、疯狂的行尸走肉。
毫无血色的苍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曼珠双眸盛满恶毒,冷笑道:
“沙华,当日你杀光我的血亲族人,屠戮我离国王族满门。今日,我也杀了你留存于世的唯一血脉!你可,满意?”
嘴上在笑,心却冷的仿若寒冰地狱。心似乎和身子完全隔离了开来。曼珠冷冷瞧着那个正自在复仇的快感中癫狂不已的女人,那个分明应该是自己,却陌生的仿佛根本不认识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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