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华淡漠的洒向这片大地,照不清远方,也照不明内心。沙华就这样仰头望着中天的那轮圆月,望了许久。
“君上!”
犹豫再三,冯不庸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沙华身边,悄声唤道。
“珠儿,最喜欢这圆月了。初来山里时,她总是在月圆之夜,对着天上的月亮喊月亮公公,喊着喊着,便就哭出来了。那时候,我就只能假装自己不敢一个人睡,想方设法挤去和她同塌。就像,我假装害怕打雷,其实是担心她害怕。呵呵”
低哑的笑声透着难以言喻的落寞,沙华终于收回仰望的视线,转而看向正一脸忧心看着自己的冯不庸:
“不庸,你信吗?在第一眼见着她的时候,我便认定了她是我此生的妻子!那时候的她,在城墙上来回翻舞着,像个坠落凡间的精灵。我自小便是个古怪不爱理人的,却不自觉的主动出声招惹她生气,惹得她哭了,心里又是酸疼,又是得意。”
想到当初初见时曼珠那张气鼓鼓被自己说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转头找离王帮忙的憨傻模样,沙华略显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小到大,我应该是第一个触碰她逆鳞的人!可是她不知道,其实,她也是唯一一个,我喜欢逗弄的人!”
冯不庸应和着扯了扯嘴角,跟着叹道:
“男孩子,在初初表达自己钦慕之意时,总会用力过猛,往往反倒会适得其反!”
“呵!是啊!初时,珠儿可是恨透了我这个登徒子!总是处处给我刁难不说,无论如何一心为她,却还总没有一句好话!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哄得她愿意唤我一声师哥,接受我所有的示好。不庸……”
重又抬头遥望着天边的那轮明月,沙华略带一丝颤抖的轻叹声里,透着几许无助和凄楚:
“她是我生命里,最后的那道光。可我,如今却要亲手将那道光关在外面!”
冯不庸看着身侧近在咫尺的沙华,却总是隐隐有一种他距离自己很遥远的错觉。似乎他和自己此刻并不在一个空间里,他的那个世界,被黑暗笼罩着,正狂风肆虐。
曼珠,是唯一可以点亮那抹黑暗的烛火。可如今,那烛光正在肆虐的狂风中不停摇曳、时隐时现,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沙华宽阔伟岸的背影,此时在夜幕下,却显得无比瘦小无助。他更像是个找不到回家路,迷失在了茫茫荒原的孩子,孤独的、倔强的伫立在黑暗里。第一次,冯不庸对眼前这个似乎永远坚毅果敢、杀伐果决的君上,生出了一丝疼惜。
他的孤独,他的绝望,他的无助,他的脆弱,在这片黑暗里,在这清冷的月华下,被抽丝剥茧的扯了出来。他在痛,他很痛。可他,却连喊痛的权力都没有。那个唯一能够让他止痛的人,如今,却是他必须要斩断的前情。
他不舍、不甘,却无可奈何。
“君上……若您,若您当真……我们,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拿下离国。纵便是……以离王溺爱女儿的程度,说不定他会愿意同意让贾统领做女王,如此,您只要和贾统领成婚……”
“不庸,你自然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打断冯不庸甚为凌乱的说辞,沙华最后看了眼天上的那轮明月,一声长叹后决然转身:
“回吧!从今以后,萧珩,就是我洛国唯一的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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