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唐突就不由分说从严定手中夺过酒樽。

严定不能不给,也不敢不给。

严定面色煞白,双腿筛糠般抖动,几乎都站不稳。

唐突与他面对面站着,脸上慢慢浮起旁人难以窥探到的冷酷笑容,他眼角的余光掠过同样脸色非常难看的朱腾父女身上,缓缓举酒樽过顶,躬身恭谨轻呼道:“小子拜谢使君赐酒!”

眼看唐突就要将这樽毒酒一饮而尽。

朱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起身厉声暴喝道:“你这小厮着实无礼、不知进退,耍酒疯搅闹使君寿宴,使君宽厚仁慈不予计较,但本官却不能坐视不管。来人,速速将这小厮拿下,驱逐出府!”

朱腾的两名贴身侍卫早蓄势待发,这时窜进场中,其中一个劈头盖脸就从唐突手里夺过那樽毒酒,随意倾泻在地。

另外一个则恶狠狠将锋利的钢刀架在了唐突纤细白皙的脖子上。

唐突大惊失色,浑身颤抖,口中嘟嘟囔囔念念有词。虽然谁也听不清楚,但想来无非是求饶之意。

其实他是在唱歌: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这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

严休复旁观这一切,表面上看不出喜怒,心内却是震惊、怒极。

眼前此情此景,岂能还不明白几分无论朱腾和唐突中哪一个有问题,酒中都一定有问题。

举一反三,一通百通。

严休复继续端坐其上,面色平静如常,但后背却湿透了。

严休复的第一个念头是当场将朱腾父女拿下,先下手为强,但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腾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下毒手,必有完全准备。当场撕破脸皮,没有直接证据。

严休复勉强展颜一笑,挥挥手:“朱刺史不必动气,这小厮毕竟是故人之后,固然不知进退失了礼数,但念在他的本意是给老夫拜寿助兴,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朱腾这个时候已经来到场中。

他闻言向严休复抱拳行礼:“使君,这小厮打断宴席胆大妄为,甚是无礼,还是将这厮逐出场去,免得再生事端!”

严休复哈哈大笑:“言重了。来来来,吾辈继续饮酒!”

严休复都这样说了,众目睽睽之下,朱腾自不能公开背逆。况且他站出来“驱逐”唐突,目的在于打断唐突喝下毒酒,既然达到目的,宴席恢复正常,乐得借坡下驴。

“看在使君的面上,本官就饶你这一次。若再敢不安分胡言乱语,小心汝的狗头!”

朱腾一甩袍袖,怒视唐突尔后归座。

唐突垂头丧气走回自己的坐席,坐下后似乎就不敢再抬头了。

朱薇眸光闪动,眼前的窝囊废少年依旧深埋着头,她嘴角噙着一抹鄙夷的浅笑,暗暗摇头。

刚才其实她心中起了很强的疑心。只是少年窝囊废的形象在她心里实在是太根深蒂固,怀疑也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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