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团团作揖,却并没有依言退下。
他小声又支支吾吾道:“使君寿诞,小子今日适逢其会,偶得祝酒令一首,斗胆献上,为使君和诸位……助……助兴!”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
唐家这小废物竟然要当场献劳什子的祝酒令,真是自不量力。
练然、宋勋这些公子哥儿在场下嗤笑连连,互相交头接耳,自然没什么好话。
若不是严休复当面,他们早就呱燥闹将起来了。
朱腾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小厮还会一点哗众取宠的小心眼?小瞧他了。
朱薇却柳眉深锁,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她眼中的唐突,个性软弱、沉默寡言,属于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来的沉闷之人。即不懂风情,也不识风雅,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去出风头?
再说他撑死了算是粗通文墨,哪里还能临场作出祝酒令来?
滑天下之大稽也。
唐突却向严定拱手一揖:“烦劳大管家取纸笔来!”
严定面露冷笑,心说你能作狗屁的祝酒令?直接吟诵出来就好了,要什么纸笔?
他站在那里冷眼瞥着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唐家庶子,心里不知道有多厌恶。
严休复淡淡道:“严定,汝派人去取纸笔来。”
严定赶紧躬身应是。
严休复眸光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突然觉得今天严定的表现有点反常。
一个严府家仆飞速取来了纸笔,交在了唐突手中。
唐突捏着纸笔返身归座,就在自己席位上奋笔疾书,片刻就书就了一首祝酒令,过去毕恭毕敬呈给了严休复。
他书写的速度很快,又有袍袖遮掩,一旁诸人包括朱薇在内,即便有心察看,也看不到他到底写了什么。
众人献寿拜严公,
光景不比四时同。
风起北海胜昔时,
歌罢青州掉头东。
唐突侍立在侧,严休复展平纸张认真看去。
只这一眼,目光便微微凝结,心内大为震动。
引起他震动的自然不是这首半吊子的祝酒令。
牵强附会,毫无文采,学富五车的严休复根本看不上眼。
但眼前这潦草流畅、笔走龙蛇、棱角分明的独特笔迹,与他之前从烧鹅中吃出来的密函上笔迹一般无二。
他焉能不惊?!
看来,这小厮献祝酒令是假,故意引起自己注意才是真。
那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竟然是他?
此刻他跳出来莫非是为了示警?还是试图把水搅浑?
看起来,这位传闻中的唐家窝囊废少年,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呐。
此子意欲何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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