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献听罢,将目光扫向众人,却见众人都是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饶是杜君献有心再等上几日,但见众人皆是一副跃跃欲试之状,也实在不忍伤了众人的心气,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赵九爷的建议。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杜还却道:“我这几日夜观天象,见昴宿与毕宿之间,北面阴国星明亮,南面阳国星暗弱,这是夷狄大兴之象啊。
昨日夜间又见荧惑星南行,这是有男子将死之兆啊,咱们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杜还自知如此言语实属犯忌,但话已出口,只得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杜还一向辛辣老道,极少信这般星象卜卦的说辞,他这些话,听得众人都是一怔,都揣摩不透他话中的意味。
此刻,赵九爷大笑着道:“哈哈哈哈,四哥,你一向不信此道,如何今日却言之凿凿说这是大凶之象啊?
我记得太宗皇帝曾有御敕“私习天文者斩”!
此言出自你口,听入我耳,咱们是不是要将你押往临安府斩首弃市,连带着咱们这些听了你话的人再判个流三千里啊?”。
说罢大笑而去,众人一见赵九爷如此揶揄杜还,压抑的气氛顿时被冲散了许多,这件事便无人再提。
又有几人说了些旁的事情,众人便分别告辞离去,各自收拾行装去了。
此时只剩杜还与杜君献二人,杜君献安慰道:“还叔不必如此感怀,星象之说虽然古已有之,但大多都是捕风捉影之说,还叔你也不必挂心。”。
杜还轻轻摇头,叹息一声道:“哎,这几日我总是梦见老主人、薛大哥、刘二哥和卢三哥他们,昨天又梦见老七浑身裹在一团浓雾中,像是有话要说与我听,但我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我这可真是老了。”,言罢长叹不已。
杜君献只觉还叔近来时有精神不济之状,又想到之前在西域之时,还叔便总是爱说起当年之事,想来这都是人老多情、精力不济的原因,有念及此,又温言抚慰了一番,便自去了。
杜还看着杜君献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又是欣慰又有些酸楚,不觉间两行浊泪顺腮留下,直流到了嘴边,口中微感咸苦,方才知觉。
第二日一早,一切安排停当,杜君献便率领众人向关外藏地进发,每行数日,便有先前安排打探消息之人接应,一路之上倒也顺利。
开始的十余日,众人一路高歌猛进,相互照应之下,并无明显疲累之感。
又行了十余日,山势起伏陡然增高,众人时常感到恶心头晕,好在都是习武之人,体格强健,在高山寒岭间跋涉数日,便也都渐渐习惯了,只是时有浑身乏力之感,着实让众人有些使不出力气。
队伍里有人悄声议论说昆仑山乃是龙脉之祖、仙人居所,凡人到此自然会精气消解,使不出气力。
此时的杜君献实在无暇顾及手下众人的议论,因为自三日前,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几个人,一个都没有回来,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前方的消息。
杜君献将此情况与众人讲明,大家猜测这几人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遭遇了雍巽或者是哈立德的人,被他们擒获了。
此时,一早就出去探路的刘二回来了,他在前方十里远的山腰后发现了一处营地。
杜君献闻讯,急忙带着众人加速前进,很快便接近了刘二发现的那处营地,杜还带着几个人谨慎地上前察看情况,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这处营地就在山腰后一处背风的位置,营地的一切都被雪覆盖了,除了刮过耳畔的风声,这里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营地的面积很大,随处可见取暖与烤煮食物的火堆残迹和生活杂物,数顶丢弃的帐篷早已倒塌,软趴趴的堆在那里。
众人查点火堆的数量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人数,只怕有上千人之多。
雍巽一伙人人数不少,但绝不会超过千人之数,想来这里应该是哈立德一伙曾经宿营的地方,看情形,哈立德他们至少是在三个月前就离开了这里。
杜君献见此时天色已晚,便命众人在此扎营过夜。
冬季的昆仑雪域,夜晚极为寒冷,幸好赵九爷与许云仙久在军中,于行军作战之事极是稔熟,准备的御寒之物和给养甚是充足,这才让众人熬过了这些时日的寒冷夜晚。
李秀才、沙老飞和老瞎子三人因为常年于东京路的林海雪原中摸爬滚打,追踪经验丰富,次日天刚亮,便被杜君献派去与刘二等人配合打探前面的路径。
众人去了许久,直到正午时分,老瞎子这一路的人才回来报信,说前面发现了大队人马经过的踪迹,杜君献立命众人整装出发,沿着踪迹一路追了下去。
如是数次,那些踪迹虽然因为不时飘落的雪花而时有时无,但几百上千人经过的痕迹却并不难寻,众人一路跟踪,行进的速度倒也不慢。
只是,三日前夜里下了一场大雪,自此,众人便再无踪迹可循。
注释1:注碗是一种温酒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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