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现在不答应此人,说不定立时便要遭灭顶之灾。
正在二人犹豫之时,站在一旁的杜还走了过来。
原来,他看出二人神色犹疑不定,心中已将二人的心思猜了个八九分。
此时他走过来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侧身在二人身边小声道:“二位可知太祖皇帝尚有后人留存于世啊?若是想成就不世功业,不妨早做决断,以免自误。”。
杜还声音虽小,但听在沙李二人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他二人久闻太祖皇帝有后人流散民间,靖康年间,太宗皇帝的后人除了高宗陛下以外全部都被金人押往冰天雪地的上京会宁府,而太祖后人却因为大多流散民间而得以幸免。
及至绍兴年间,太祖皇帝的后人大批南来,都是想着投奔高宗以求富贵。
高宗皇帝也曾明里暗里在民间搜罗太祖的后人,怕的便是有人想借着天下不稳的大势而趁机谋夺皇位。
这些流散在外的皇室宗亲大部分已经被朝廷找到,这些人虽名为皇族宗胄,但实则却是等于被软禁起来,完全没了自由。
但世间传闻,太祖嫡子魏王殿下的后人依然流散于民间并未被找到,而现在若是有人自陈是魏王一脉,若被朝廷得知,性命必不可保。
此人今日不止自称要拯万民于水火,还自陈是太祖之后,这些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但这人说来却全无顾忌,义正辞严,有如此胆色,必定不凡,且此人虽是占尽上风,却没有赶尽杀绝,可见其心怀仁义,颇有太祖遗风,看来当真是太祖后人无疑。
沙李二人想到此处,心中再无怀疑,躬身便要对杜君献施以全礼。
杜君献心知此次北行,海上艰险,必然要靠他二人全力保全,而将来举事之后,海上免不了战事,这两个人必有大用,因此便想着要对两人大力笼络。
此时见二人要对自己施大礼参拜,连忙上前扶住二人,笑着道:“呵呵呵呵,二位壮士,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自今日始,咱们主仆永不相负,若违此誓,人神共诛。”。
说罢,杜君献自身后亲卫腰间抽出一柄钢刀,双手运力,噹的一声,那钢刀立时折为两段。
本来沙李二人见杜君献一个文弱书生,想必自幼长于深宅巨府之内,平素必定锦衣玉食,纵是有些手段,想来不过是市井拳师调教出来的花拳绣腿而已。
又闻他是太祖苗裔、魏王之后,想来必定是出身高贵,因此才得这些猛士效力,投奔这样的人物,为的就是将来能搏个封妻荫子,虽是荣光,但心底不免对杜君献微有轻慢。
但此时沙李二人及身后的众海寇一见杜君献竟有如此功力,都极为震服,立即下跪叩拜,大呼尊主。
杜君献并不是性子乖张之人,但他深知这些海寇常年浪迹海上,性子必然难以驯服,都是服力不服理的糙人,方才之举就是要借着盟誓来震慑其心,之后再以恩义徐徐感化方能收其忠心。
自此,这两拨海寇百多人都归附了杜君献,杜君献心中也极是高兴,三条船排成一排向北徐徐驶去。
此时,杜君献在舱内坐定,众人分坐两边,杜君献向沙李二人问道:“你二人可有大名?总是叫沙老飞和李秀才,日后随我上岸,总不能如此称呼吧。”。
沙老飞道:“敢叫公子知道,我本名叫做沙仙童,听说是我娘请一个道士为我起的。
但常年行走海上,有个好水性,又能在海里纵越如飞,众人便给我起了一个诨号唤作沙飞鱼,叫久了便唤成了沙老飞了,但秀才的本名便是李秀才,却并非他的诨号。”。
此时李秀才道:“公子,我家祖上本是水军统制李福,当年在岳王军中掌管水军,与沙老飞祖上本是军中袍泽、生死弟兄。
岳帅懵难后,岳家军被朝廷拆散了,我祖上心灰意冷,便与一些袍泽弟兄浪迹海上,到我们这辈儿已经沦为海寇了。
我家祖上都羡慕读书人,我爹在世的时候便给我起名叫李秀才,寄望我能读书中个秀才、举人好光宗耀祖,还送我读了几年私塾,但可惜他老人家去的早。”。
二人自陈家世,原都是忠良之后,只是事易时移,沦为海寇,而今,这些海寇的家属都散居于北边的几个孤岛之上。
杜君献又问二人身为海寇,为何弄到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地步。
二人听杜君献如此问,那李秀才便道:“公子,我们这些人祖上都为朝廷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因此我们这些人从来不抢大宋的商船。
这几年,因为大宋和蒙古时有战事,蒙古人把控高丽全境,禁止高丽与大宋的大宗贸易,因此这条路上过往的高丽商船逐渐减少。
原来还有南洋和日本的商船往来,也可抢上些东西,但现在蒙古控制愈加严苛,我们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了,有些弟兄出海甚至还得穿他婆娘的衣服。”。
说到这里,二人都要掉下泪来,众人听罢也是不免唏嘘感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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