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是主客,席面位于阴阳阵眼之上,剩下的八席,赵振英等人占了七席,独留下坤位一席空着。八卦之中,坤位对应死门,是大不吉,通常这个位置都是空着的,不说入座,就连席面也不应该摆设。
死门大开,也是死中求活、一线生机之意,空出来算取个好彩头,结海楼处处布设八卦,因此特别注意这种小细节,别家宗门不怎么在意的,在这里却很有讲究。
纸鹤就是从这处空着的死门一路飞过来,全无阻拦,一直飞到坐在阴眼席上的梅刀君手中,可谓是众目睽睽,毫无避讳。
于是赵振英立刻就笑道:“梅兄贵人事忙,开宴不过一刻,已是连收两只信使。”
这话听着没什么错,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只是多心之人难免听着有些阴阳怪气,少不得心中大不痛快。
但梅刀君从来就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更不会多心的去揣测他人话中善恶,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认的。
“诸位慢饮,我先失陪。”
他欠了欠身,然后托着掌中纸鹤,大大方方离席而去。
孔九问举起酒樽,笑道:“师弟克己复礼,不好这杯中物,让他坐在这里也是不自在,不理他,他找他的无趣去,我们就在这杯中乾坤里鲸饮虹吸,享天人之乐,共极乐之欢。孔某敬诸位!”
“孔道兄此言正合我意,共饮同欢。”
席间有人举樽相和,更有人笑道:“赵兄,酒中天地虽别样美,亦不可缺了气氛,不如我作一曲鲲鹏游,为大家助兴。”
“好好好,刘兄的韵律之美,在白玉京首屈一指,孔某闻名已久,心向往之……”孔九问搭上了话茬子,真诚赞美的语气令人心怀大开。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除了赵振英有意无意向着梅刀君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再无人在意他离席之事。
此时梅刀君已经看完了白凤游的信。
“又要一份图,莫非他手欠毁损了?”
他揣摩着白凤游的性子,考虑最大的可能性,口中自语,玩笑居多,白凤游并非毛糙之人,必然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来求图。
须臾,他脸色微变,已经有了图,却还要一张图,除了毁损之外,那剩下的理由只有一个,上一张图给了别人。
在结海楼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白凤游还能把图给谁,除了赫连小月,不会有别人了。
“他们两个分道而行,不可能是闹掰了……那就是分头行事,为了同一个目的。”
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涌上梅刀君的心头,那两个人太乱来了,眼下结海楼聚集了十二楼五城的修士,其中不乏高人,他们二人如果要搞事,失手的可能性极高。
真是大意了,他没料到赫连小月会这么快就找到白凤游,更没有料到魔女和魔头在乱来这件事上这么有默契。
他本以为这二人会互相牵制,魔修无心,面和神离,若要他们同舟共济,那必然有一致的目标。
白凤游的目标是什么他很清楚,但赫连小月不应该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冒险。
她本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答案并不难猜。
美人恩重,而他终也不是无情之人。他日如何不提,今日必保她万全。
一念及此,梅刀君心中安定,稍加思索,取出白凤游的另一只纸鹤,咬破指尖,以灵血在其上描绘。
灵血为引,托以心语,非神魂所系之人,不能解其中意。他曾入白凤游的身躯,如今虽然神魂归位,但终究还是留下了神魂影子烙印在其中,只要那家伙不笨,解读心语并不难。
先前那副八卦套图,只是画出了结海楼这座内阵的运转路线,有图在手,可以保证不会迷失在廊桥里。他不知道白凤游问的那段廊桥有什么蹊跷,却唯恐那家伙乱跑乱闯迷失其中,惊动结海楼弟子,所以才绘图相示,意在让他赶紧离开。
而现在,他所绘的却是破阵之道,一旦被人截获,那就很难交待了,如果白凤游包藏祸心,将此图传回魔门,则结海楼危矣。
眼下事急从权,而且……他信得过白凤游,那家伙修的是魔功,走的却是一条独行道,非魔非道,亦魔亦道,不受拘泥,自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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