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指着余有财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巴张开,无助地翕动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余有财张了张嘴,被陆舒韵的模样吓到了,小声地说:“我……她没有嫁人,又是个女子……自然不可能进祖坟,就只能……”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陆舒韵的脸色愈发的愤怒,眼睛通红。
陆舒韵死死咬着下唇,良久,她才生生忍住哽咽:“你知道……你知道她那时候根本没有死……”
这话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泪猝然落下。
在场几人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你怎么知道……”吕氏震惊的无以复加,结结巴巴地问。
陆舒韵笑了:“我怎么知道?因为她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余美人,也是最后的一次。
那虚弱的少女就那么躺在的泥土里,身边的泥土上都是被她指甲抓挠的触目惊心的痕迹,十指被砂砾磨破,每一道抓痕都带着血迹,与雨水泥水混了,变成一种可怕的黑红色。
余有财偷懒,埋的不深,加上那夜大雨的冲刷,她靠着双手,硬生生把自己从土里挖了出来。
可惜,她没被活埋,却也命不久矣。
陆舒韵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从泥土里爬起来的力气,就那么躺着,被雨水打的满身污泥。陆舒韵想要把她挖出来,她虚弱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时间了。”
陆舒韵蹲在她身边,用衣裳为她挡雨,让她躺的舒服些。
后来,她为陆舒韵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短暂一生的故事。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她的父母不喜欢她,在他们眼中,她甚至不如一条狗一只鸡来的有价值。从懂事起,她就在不停地干农活,做家务,照顾弟弟……不敢反抗、不敢说一个不字,甚至不敢哭,因为那并不会带来同情,只会带来更严厉的毒打。
她的小弟七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爹娘听信了一个游方道士的话,说这是娘胎里带的毒,要治这个病,要以毒攻毒,需要连着一个月,日日服食药草。但是这些药草之中每日会换一味有毒性的药草,以此来克制小弟的病。但小弟年幼,若是贸然服食,恐怕会病上加病,所以需要每日有人先为他试毒,根据试毒之人的反应和中毒程度为小弟增减剂量。
如此匪夷所思的办法世上有谁会信呢?可她的爹娘信了,他们认为,这家中唯一没用的大女儿,是试毒的最佳人选。
她一日一日被逼着喝下草药,有时候如烈火焚身,有时候如坠冰窟,有时候如万蚁钻心,偶尔也有好的时候,毒性刚刚好,没那么痛苦。
她歪着头,看着陆舒韵,又像是透过陆舒韵看头顶漆黑的天空,勾了勾嘴唇:“姐姐,其实我早就想过死了……我每一天活的都太痛苦了,有时候我想问问他们,生于这个世界,不是我自己想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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