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男人真是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成体统,手在做什么?她推开危安歌道:“哎呀!这是我们那里的衣服啦,很正经好吗!你忘了我姐姐要成婚了么?”

危安歌这才想起来。是听她说过,姐姐栗珞即将大婚,本想让她做伴娘的。

荀谖起身让押着危安歌的肩让他在塌边坐好,自己却下地转了几圈,笑道:“好不好看?这叫旗袍,我阿嫲有一件压箱底的宝贝,却让我姐意外穿坏了。那是失传的手艺,她一直都耿耿于怀,谁知道这绣工尚衣局竟有,我便让人做了一件送她做贺礼。”

危安歌看着荀谖,正红的旗袍以正红的丝线隐纹出百蝶穿花的纹样,衬着她白腻的肌肤、玲珑的身姿,耀目地美。怎么会不好看呢?

送给姐姐的服饰,她却着急地跑来试衣,危安歌若有所思地握了荀谖的手将她拽到身前:“想家了?”

“也不是。”荀谖微微摇头。她知道危安歌能带她穿越时空,可对于平凡人来说穿越之痛刻骨蚀心。危安歌舍不得她一再受苦,都是拿了她的痛感替她受着。可他也痛啊,她也舍不得。

危安歌将她拉到膝上抱着,低声道:“傻,男人吃点痛又能如何?你姐姐与你交好,我们自当去恭贺她的喜事。”

荀谖却搂了他的脖子笑道:“不必啦,你这个妹夫又见不得人。让零儿替我送这份礼便好。”她来了宸元并没有向家人交代实情,这样的事情太难让人相信,倒不如让零儿替她继续栗璃的生活。而她,悄悄地看着家人们幸福着就好。

堂堂帝王被定义为“见不得人”,危安歌唯有将郁懑发泄在荀谖领口繁复的盘扣上。“快点更衣。”他笨拙地解开两颗,风光呼之欲出,又让他看见了什么!

好在皇帝终究是皇帝,危安歌用力吸了口气站了起来,烦恼地传召桃叶。再待下去他就不是要吃饭而是要吃人了,真是吃饱撑的没事干才会想请人进宫饮宴。

所以,这顿皇宫里的晚宴倒有一半人吃得心不在焉。

卓景自见荀谖便如同失了三魂六魄。彼时荀谖已经换上了皇后娘娘的常服,初见的她媚人入骨,眼前的她端丽动人。卓景只觉得心中纷乱,根本不敢正视荀谖,可又忍不住一看再看。偶然撞上皇帝的目光,又惊得背后冷汗。

没人有想到,一次意外的相见竟让卓景的人生截然不同,他之后悔婚于中书府,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危安歌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卓景性子沉稳,情绪也掩饰得不错,行止亦未曾再失礼,可他偏偏清楚地知道卓景脑中所想。

危安歌也忍不住去看自己的皇后,这会儿她温文闲雅地与宾客攀谈,举手投足无一不赏心悦目,越看越舍不得让别人看。再想到那撞入眼帘的纤柔小脚,他就恨不得立即送客。

皇上没注意自己几次皱眉,倒让其卓义夫妇心中忐忑,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令天子不快。

这样一来,倒是卓婉同荀谖聊得最多。只听卓婉笑道:“皇后娘娘比我年长数月,我自小唤皇上哥哥,如今可否唤您一句姐姐?”

这话问得娇憨亲近,荀谖自然只能点头。

卓婉便开心道:“那以后我可要常常进宫找姐姐玩啦!姐姐可别烦我才是。”

一口一个姐姐。如今除了荀谖的姐妹,能唤她姐姐的便是后妃。荀谖目光微闪,含笑瞟了一眼危安歌,却见他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荀谖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不知道危安歌正在考虑文官转武职让刚新任探花荀葛顶替卓景出任禁军督守一职。

皇帝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可他的小气却没法让他对任何肖想荀谖的男人释怀。卓景领禁军护卫皇宫,就算难得见到皇后也不行。

荀葛不错,危安歌琢磨,虽然是个文探花,武功其实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皇后的兄弟。

所以卓景刚刚当上禁军督守不久就被提升为皇都司尉,其他人都以为皇上对庆义伯青眼有加,皇恩浩荡。唯有卓景自己知道为什么,他对着皇宫巍峨的宫墙黯然叹息,那里有他永远可望不可及却牵挂了一生的人。

卓景的失意换来的是卓婉的得意,她现在可是皇都一等一的红人了。各家的宴饮上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同皇上的儿时趣事,玩笑般地带出皇上儿时要娶她的顽话,又娇羞地说:“皇后姐姐也盼我常陪她呢。”

本来等着看大戏的众人,眼睁睁看着画风从“后宫抢位”变成了“娥皇女英”,一个个将信将疑。可卓婉说的言之凿凿,又让人不能不信。

想想看,帝后情深,娥皇女英的版本确实是更可行的。不仅开启了后宫之门,也显得荀谖有量容人。一时间庆义伯府门楣盈光,宾客络绎不绝。

看客中唯有沈玉不屑地一笑,幼稚,危安歌和荀谖是什么人?真以为几句话就能左右么?

沈小姐的柔弱和冷诮糅杂成一道别样冷艳的风景,正正落在新任禁军都尉荀葛荀大人的心上,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沈玉了,知道她曾看不起荀府,也知道她曾钟情于危安歌。

可宫变之际,庆平候府却秉持气节并未因儿女之情挟仇,这傲气让她的清冷更加迷人。

沈小姐和荀大人的爱恨情仇先放下不谈,卓婉郡主的入宫之路还在顽强地继续。

这日,她果然进宫拜见荀谖,又欢欣可爱地吵着要在宫中住上几日。荀谖想了想便笑道:“宫中反正大得很,你若喜欢便住两天吧。”

“那妹妹可以住在姐姐身边么?”卓婉问。

桃叶闻言惊得脱口而出:“你想住清凉殿?”这可是皇后的宫殿。

卓婉作势摇手:“若是不便也不要紧,妹妹只是想跟姐姐近些,才好多说说体己的话。”

荀谖暗叹,这位郡主跟自己有什么可跟聊的,想跟危安歌近些才是真的吧。她似笑非笑地四下看了看:“清凉殿独处一隅,与其他各宫都远。妹妹真想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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