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夫人明白女儿的心思,女儿自恃美貌眼高于顶,一般的男人根本看不上,加上父母也确实舍不得,不然也不会至今连婚事都没有谈论过。

若是女儿能入宫为妃,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可尹夫人刚入皇城就听闻后宫之事是皇上不容置喙的禁区,难免有些担忧。此番危安歌邀请他们全家进宫倒像个不错的征兆,但听女儿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还是惊得心中一抖。

她忙拉了女儿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危安歌笑道:“朕几时说过这样的顽话?呵呵,小婉看来是到了年纪想嫁人了。既然回来了,朕定当为你成全一门好姻缘。”

皇帝没有生气,却明摆着避开了所谓当年的“童言无忌”。尹夫人又不傻,立刻悄悄捏了捏女儿叫她慎言。

卓婉也是神色一黯,可却并不灰心。

有关荀谖的传说她听过些,皇后不仅美貌而且才思敏捷、处事果决不输男儿,是太上皇钦点的人。卓雅以为,这样的女子太过强势,也许适合为后,却必不会叫男人爱怜。皇帝是个男人,是个什么女人都可以有的男人,不该再拥有一个甜蜜的可人儿吗?

可她也不傻,此刻虽不敢再贸然乱喊,却不依地嗔道:“皇上还是那么喜欢胡说,人家才没有想嫁人。”

女孩面色飞红娇生两靥,果然比落霞还要动人。可危安歌却看向卓景:“听说你跟李易安家的姑娘早有婚约?”

卓景忙称是。

危安歌一笑:“你岳父是个耿直正中的,想来他家的千金也错不了。这些年你在边关耽误了,朕一定替你们隆重操办一番。”

卓义连忙谢恩,又道:“并不急在一时,犬儿刚回皇都,又领了禁军督守这样的位置,当尽心为皇上效力为先。”

危安歌笑看卓景:“你是不急,可人家姑娘也不急么?再说了,你这当哥哥的不娶亲,还耽误妹妹呢,到时候小婉又该恨嫁了。”

卓景不好意思地低头,卓婉急得跺脚,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清凉殿。

因为是临时起兴,危安歌先遣了胡福去向荀谖通报一声。谁知刚要跨入殿门,就见胡福同梅枝匆忙地出来,两人见了危安歌连忙跪地行礼。

“怎么慌慌张张的?”危安歌眉头微皱。

胡福知道帝后的习惯是共进早餐和晚餐,白天各自繁忙。一般来说,这个点钟荀谖都会在清凉殿等危安歌一道吃饭,或是两人兴起消失到哪里闲逛。

他忙解释:“皇后娘娘此刻不在宫中,奴才正要去寻她。”

“这会儿竟不在?”危安歌听见皇后不自觉就放软了语气,对卓义等笑道,“定是又让什么新鲜玩意引去了。”

皇帝的语气颇为无奈,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这让卓婉颇为意外,她本以为皇后不在宫中好生侍奉,危安歌至少会有些不悦的。

皇上话说到这儿,就该下人回话了。可这会儿梅枝却正在警惕地打量着卓婉,心中暗想,原来她就是宫里人这几日悄然议论的落霞郡主啊。

听说她一回皇都,满城都在疯传皇上新封的郡主美貌惊人,大漠里最瑰丽的晚霞见了她都黯然失色,所以皇上特赐封号落霞。

更有人说这落霞郡主的美貌比起皇后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又说当年她的母亲就是与佩昭皇后齐名的绝色佳人,没想到时过境迁,女儿又来艳压棠梨皇后。

世人皆知皇上在做乐王时是美人场里的常客,如今做了皇帝却独独钟情皇后一人,想来除了皇后是天命之女对皇帝大有助力外,最重要的就是皇后的容颜倾国倾城了吧。

不过如今国家内外安定,又来了一个这么美的郡主,不少人都猜测皇帝的后宫只怕要迎新人了。

这话桃叶早就八卦给荀谖听,她愤愤道:“这才刚回来,怎么就满城风雨了?说得好像谁都见过咱们皇后似的。当人都是傻子,肯定是那个什么落霞郡主自己传的!皇上也是的,非要封她一个落霞郡主,明摆着跟风赞颂她的美貌。”

荀谖不过一笑,绝色美人用沉鱼落雁是典故,用沉云落霞就是附会,如果危安歌真想赞美她的美貌断不会用这个封号。

这原因嘛,其实想想很简单。卓义说到底是为了给祁清腾位置才被招回皇都的,虽然日子好过了,但镇守一方独揽兵权和富贵乡中安度晚年还是有差别的。卓义虽然忠毅,危安歌也要尽量让他觉得舒心,别留下什么事情给祁清他们添堵。

其次,宸元、西夏刚经过一场大战,卓婉的美貌对于两国边民来说皆是美好的意像,既然人们愿意说她是落霞之貌,危安歌便顺应民心罢了。

荀谖的不以为意并不能让梅枝放心,她眼见着这位郡主精心描摹出的妆容暗自腹诽:哼,什么郡主,觐见穿得这样妖娇,懂不懂规矩?便是西夏的异域之风裙子也不至于裹不住胸吧?腰勒得这么细,也不怕憋死?这俗艳的配色,用皇后娘娘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呸,见鬼的波普风!

这边胡福满头是汗,悄悄扯了扯梅枝。皇上这问话呢,她倒走神,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梅枝这才恍过神,忙道:“回皇上,原不知道皇上有客,娘娘去尚衣局了,她本交代奴婢,若是皇上来了就请皇上去找她。奴婢刚听了胡公公通传,这才着急去请娘娘回来。”

卓义夫妇闻言皆暗自咂舌,他们不禁两相对视,眼中是既讶异又担忧。这皇后竟敢如此行事,不仅晾着皇上,还指使皇上去找她?若是女儿未来真的入宫,只怕也不好相处。

卓婉在看危安歌,见他似乎颇有些尴尬。也是,一个人男人兴致勃勃带人回家吃饭,老婆却不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够没面子了,对于皇上来说岂不更是如此?

她便疑道:“尚衣局有什么事不能叫人过来回话么?得是多大的事才能让皇后娘娘连皇上都不管啦?再说怎能让皇上您去尚衣局呀,这不合规矩吧。”

女孩的眼中满是天真的口无遮拦和无辜好奇的娇俏,那语气中隐隐的一抹埋怨也是设身处地站在危安歌一边的“为他心疼”。

若有个这样的可爱少女替一个男人向他的妻子打抱不平,这男人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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