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隹给了她一点提示:“你是否还想要躲开什么事,或者,躲开什么人啊?”

呃。在雨隹的目光审视下,公输鱼明显有些心虚,仍咬牙硬撑道:“没有啊。雨隹兄何故此问?”

雨隹浓黑的眸子里沉着夜一般的静,包容着世间的瑕疵,也包容着公输鱼那颗不明不安的心。

“鱼贤弟不可能不知道,帝都正在发生着何事。一封揭发湘王谋反的检举信夹在中枢省的奏折里,呈上了奉龙殿,满朝震惊。正在调查的关键当口,湘王的臂膀定远将军突然无诏调兵,率大军自岭南直逼帝都,欲助湘王谋反,更是哗然天下。只因东华府位于帝都东北,尚未受到波及,而整个永成南部地区,尤其是帝都与岭南之间的各府郡,都已进入紧急备战状态了。以鱼贤弟好热闹的性子,发生了这等大事,怎不留在帝都观战,居然跑来了这边,大有躲避之势,却是为何?”

“呃,我,也不总是喜欢凑热闹的,有时候,也想如雨隹兄这般,远离是非地,清静清静,呵呵”

“那鱼贤弟也应该知道,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背后,是谁在笔书风云吧?”

“谁、谁呀?”

“鱼贤弟不觉得正发生于湘王身上的这件事与当年曾发生在前太子身上的事太过相像了吗?先是一封告举谋反的密信,石破天惊,再是下属的亲信将领擅动大军,坐实谋反,”说着,雨隹展开手里的那一纸消息,“瞧,最新进展,皇帝已经软禁了湘王,令三司彻查,也派出了特使去截擅动的定远将军射骞,只待截下定远将军的兵马,自有后话。依然是按照当年的太子谋反旧案,一步一步,宛如重演历史一般。”

公输鱼没接话,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直在为前太子筹谋复仇的成玦所为。这就是属于成玦的最终决战。想到这些,她不由地又想起了发生在闻雨亭里的那段伴着琴声的场景:成玦在以特殊的方式与她告白,同时亦是与她告别,相邀共度余生,却是不敢承诺还能活着归来相见

“鱼贤弟,这么久以来,你不是一直在关注着滕王复仇之事吗?为何到了最终的决战阶段,你却是要躲开不看了?可是发生了何事,方才令你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你且不妨与我直言。”

晴空一雁排云上,云絮诉秋流如水。这淡淡的秋色自高空漫洒下来,罩着五里亭,亭上亭下,三人斜对影,二人互望,一人愁。

公输鱼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拈起一根泛黄的毛毛草,拿在手里把玩,沉吟良久,似在酝酿措辞,看如何才能避开她不想让雨隹知晓的她也被施术失了感知情愫能力的事,同时还能尽量将意思表达清楚。

“雨隹兄,并非我刻意相瞒,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有些事,或许别人可以很轻易就能看得清、分得明、感知得透彻,而我却迟慢得很。自我来到帝都,遇到滕王,期间与他发生了诸多的纠葛。他给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可能帮他的不多,麻烦倒是没少给他找。这些往来,本也没什么,可是,就在他的这场决战开始之前,他突然跑来找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他还要我等他,说是,如果他能回来的话”

见公输鱼似乎是卡住了,雨隹便问了一句:“那,你是不想等他,所以便跑了?”

“也不是。我只是,只是,”公输鱼踟蹰再三,像是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有点害怕。”

“害怕?”显然,这个词,令雨隹感到不解,“你害怕什么?”

“我也说不清。”公输鱼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听到他说,他因我而被迫改变了很多,甚至包括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为前太子复仇之大计,故而,我害怕,他也同样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毕竟,他这次举事,牵连甚广,一剑横扫,囊括了将军、亲王、皇帝,何其艰险?成事谈何容易?万一不成,被他连累到我们可就糟了,所以,还是离远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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