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孟姥姥双目盈泪,哽咽着叫了一声。

至此,两人俱各凝噎无语,唯昂首肃面,久久的凝望着苍茫天穹……

“欧阳忠雄那边,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回心转意,重新挥师北返,和珏儿握手言和,合攻邓州?”半个时辰过去,孟姥姥的情绪渐渐的调整了过来,眼神复转阴冷,语调更是寒凉若冰,“都是庆雄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局面尚未打开,便先自个闹起了家务!”言毕,双手捧过一瓣西瓜,轻轻咬了一口红瓤,引颈咽下。

费阿公手捧西瓜,仰目凝望着深沉夜空,口中喃喃言道:“已经派了两趟使人,却并不见回音,倘若明晨欧阳忠雄依旧不肯遵从命令返师邓州,朕和爱妃就只有亲走一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耐心劝谕了相信以朕和爱妃这两张老脸,他欧阳忠雄便有天大的怨怒,天大的委屈,也还是会给三分面子的。至于珏儿嘛……唉,不说了,珏儿亦有珏儿的难处:名为三军总帅,却实手无军权,身若傀儡,庆雄和忠雄又皆握重兵各自为政,一山难容二虎,珏儿便是孙武白起在世,又能怎样放开手脚,一展宏图?还有公孙黄石,平日自谓精三韬,通六略,语论起来口若悬河舌如利刃,不想真正到了实处,听说非但一计也不能出,反倒整日痴痴茫茫,就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唉……”

“更为可虑的是,谍报侦知,朝廷重军与契丹、党项两国对阵,三战三胜,接着赵祯便派出使者,以幽云十六州作饵,诱使党项、契丹反目为仇目下两国各集大军三十万峙于边境,狼蹲虎踞,互不退让,已经发生了数十次小规模的交兵。两国一旦大起冲突,北方和西北边患稍稍得纾,朝廷便可趁机抽出防御重军挥师南下,直扑邓州乃至襄阳而武当和桐柏两地伏兵亦将在荡平洞庭各寨后,返军北上。届时数十万大军云集襄邓,南北夹击,襄阳局势岌岌可危矣襄阳一旦落败,则川西、吴越、漳泉和北汉各地义军亦将不战自败、迎刃瓦解矣!……”孟姥姥面显烦忧之色,仰望夜空,沉沉语道。

费阿公将手中西瓜托至鼻前,借着烛光注目端详,仿佛在数着一颗一颗的墨黑籽粒良久方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当前局势,爱妃还真以为我们能够坚守到底,还真以为我们能够帮助珏儿夺取皇位吗?朕和爱妃以耄耋之年,衰朽之躯,能将局面支撑到今日地步,也算得十分不易了倘若今夜朕与爱妃突然驾鹤,谁还管他明天日头出来还是不出来啊?……”

孟姥姥放下西瓜,手拄竹杖颤颤站起,又颤颤的前走几步,端立于翠竹丛下,手捻佛珠默声念祷许久,方倏然转头过来,面色苍白,语调生硬而又倔强:

“不,便是朝廷大军立即围集襄阳,妾也要死守到底,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轻言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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