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张汤冷声喝问,“谋害大汉大将军,与敌谋国,与王国互通乱政,无论这其中那一项罪名,都已足够丞相你万死”

“丞相,如今你可认罪了?”

薛泽并未被张汤唬住,而是铁了心硬抗到底,他昂起脖子,不屑道:“本相无罪,何必认罪?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设计谋害本相”

“有人设计谋害你?”张汤止不住冷笑连连,“那丞相倒是说说,何人要谋害与你?”

薛泽哼了哼,道:“萧淑女本是与左大将军熟识之人,且久在市井中讨生活,杀人越货无所不作,一心只求钱财,全无礼义,这种人的佐证,本就不具备可信性,本相是绝对不会认的而左庶长就更不必说了,与左大将军乃是发小,且先前就是左大将军的部署,现在更是归北军辖制,这其中关节,廷尉大可自己想想”

“丞相,你的意思是,本将为了报一己私仇,不惜发动诸人作伪证?”秦城听出薛泽话中的意思,也懒得跟他绕圈子,便索性挑明了问道。

“将军所行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薛泽斜着眼睛看秦城道。

“呵呵”秦城哑然失笑,“丞相这是以己之腹,度他人之心了。难道丞相以为本将会如丞相这般,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去伪造证据吗?”

“秦城”薛泽恼羞成怒的大喝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本将是不是血口喷人,本将说了不算,丞相说了更不算。”秦城悠然道,“证据说了才算。先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丞相就是那般作为,众人皆知,何来本将血口喷人?丞相,何为作茧自缚,你这便是作茧自缚”

“秦城”

“丞相你不是要证据吗?你不是觉得萧淑女南宫商等人的证据不可信吗?你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吗?那成,本将现在便给你一个足够让你心服的证据”秦城激昂道,说罢笑了两声,换了种调戏的语气对薛泽道:“先前丞相让伊雪公主证明本将与匈奴暗通,那说明在丞相看来,伊雪公主的话是可信的,伊雪公主是能为证人的,是不是?”

“”薛泽顿时呆在了那里,他隐约已经猜出了秦城这番话的用意。

“丞相如何拉拢伊雪公主一起来诬陷本将,如何与匈奴合作伪造本将与匈奴暗通的证据,便听伊雪公主为大家解释一番如何?”秦城自然知道,要扳倒薛泽,特别是让薛泽无言以对,没有铁证如山根本就办不到。如秦城方才所说,薛泽现在不见棺材绝对不会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所以自己的证据必须要极度充分。不仅如此,扳倒薛泽,更要堵住薛泽背后的士族的嘴,那么今日的讯问就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没有一点儿可以让那些士族找茬的地方

而到了现在,秦城知道,是时候给薛泽最后一击了。

这一击,就是伊雪儿本人和她的证词

“请伊雪公主”张汤适时喝令一声。

少顷,伊雪儿便再度进了大堂。

只是比之先前,短短时间之后,伊雪儿的脸色却更差了些,精神也显得更加萎靡。不知是否秦城眼花,此时秦城甚至觉得,伊雪儿柔若无骨的样子,随时都有栽倒的可能,别样的可怜寂寥。

偏偏这个时候,走上来的伊雪儿,看似无意的看了秦城一眼。

接触到伊雪儿略显无神的眼神,秦城没来由的心中一酸一痛。

很真切的感受

从伊雪儿这个看似随意,实际上包含了太多情愫的眼神中,秦城这时候才猛然惊醒,今日的事,对伊雪儿来说,是何等的折磨人

今日伊雪儿两次为自己作证,救了自己,同时也成了压倒薛泽的天平上的最后一个砝码,但是这对伊雪儿来说,对这个曾今叱咤风云的匈奴公主来说,却意味着她与伊稚斜、与匈奴、与草原的彻底决裂

因为她亲手将薛泽这个匈奴的盟友送进了地狱,将秦城这个匈奴最大的劲敌从地狱中救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秦城才忽然发现,这个一直表现的极为坚强极为强势极为顽强的公主,已经在今日,在这两次上堂之间,放弃了她之前的一切

秦城的手猛然握住一卷书简,紧紧攥起,因为用力太甚,手背上已是青筋暴突。那卷书简在秦城手里,渐渐发出“吱吱”的哀鸣声,似乎随时都有化为碎屑的可能性。

卫青与秦城坐得近,这时候他敏锐的发现了秦城的异常,转眼望去,看到的是目不斜视,双眼通红,牙关紧咬的秦城,还有他微微颤抖的右手。

“秦兄,秦兄”卫青还以为秦城是在牢中的日子过得不好,身子骨虚了,急切道:“秦兄,你没事吧?”

秦城露出一个故作淡然的笑容,道:“没事。”

卫青听出来秦城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关切之下,卫青也只能道:“再坚持一会儿,案件马上就要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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