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李建国说的是:“你要干什么工作我管不着,但你别耽误我再抱曾孙子,你再给年恩生个妹妹,你要怎么忙我不管你!”
我勒个擦擦了。
多讽刺啊。
早十个小时之前,李岩才板刻着脸去跟我离了婚,这会儿他的家长就催生二胎!
哈哈哈,我怎么那么想笑呢!这特么的操蛋到家的生活!
虽然我会本着人道主义将李岩与我已经离婚的事实隐瞒,但是面对着他亲爷爷的催生,还是让他这个混账玩意自己头痛着怎么解决吧!
于是,滞然过后,我的脸上就端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就等着李岩千辛万苦的接他爷爷这招,破开这个困局。
这孙子估计之前就没想到爷爷会给他扔个炸弹啊,他皱起来的眉头分明写完踌躇与为难,他缓和了好一阵,他才能编出一个还算是像样的借口来:“爷爷,生二胎这事我和陈十也有这计划,但是我最近应酬多喝酒有些多,这事只能先等一等…”
“你就算是要等,这家里有洪水猛兽赶着你,让你住得不顺畅了?我怎么感觉你这阵子就没住家里?”
暗箭一茬接一茬的,李建国就没给李岩喘息的机会,他继续说道:“我管不得你工作有多忙,但你必须要记住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你一天就算是工作个小时,你剩下的那一个小时也该是在家里!我就算是做个惹人嫌的老头,我这几天也必须要住在这边,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天天不着家,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有多少个姑娘能像小十这样,从你这里受了委屈,还撬不开嘴巴的,都是自己默默给吞下去。她给你生了那么个好儿子,还换不来你热乎乎的体贴?你看她这阵子憔悴的!八成是你天天顾着忙忙忙,忽略了她!”
要不是走到这一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李岩这个混账东西脸皮能那么厚,他一副完完全全把爷爷数落的听进去的模样,他频频点头:“爷爷说的都对,我这几天是忙得有些过分没着家。现在经爷爷提醒,我肯定把这个错误给改过来。爷爷你看你住皇家海湾公寓也住习惯了,你在这小区我怕你晃得晕,我等会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这几天就往这里住下了。我得盯着你,我得全天盯着你,我必须要确定了你没欺负小十,没光顾着忙忽略她,我再该住哪住哪里去。”
拗得很,李建国还顺势伸手比划着:“楼下那么多间房,你们要是没什么时间重新收拾个客房给我住,那我就和恩恩将就几天,那小娃娃不知道多喜欢和我一起住。”
以余光与我对视几秒,李岩眉宇间的皱意更浓,他仿佛是下了万千决心那般,他略微敛住语气:“爷爷,其实有个事我必须让你知道一下,我和陈十…”
手忽然覆在胸膛上,李建国连不迭的拍打了好几下,他对着李岩怒目圆瞪:“你别跟我说,你和小十吵架了!你是男的!我从小到大怎么教你的,你和自己的媳妇儿吵有什么劲,你吵赢了也是输了!我告诉你,你可别气我。我这几天奔波劳累胸口闷得很,医生千叮万嘱我得注意着别发急脾气,你小子可别把我气死了!”
大约李岩刚刚,他是有些招架不住李建国这么一茬接一茬的逼近,他是想要向李建国摊牌他和我已然离婚的事实,然而他被李建国这么一个截胡,他分明是被这些话给暂时吃住了,他给我打了个眼神暗示,那里面分明全是拜托。
呵呵哒。
这孙子,就是欠他大爷收拾他!
看得痛快极了,我才不会再搭理这个渣男是死是活,我想想李建国要真在这边住下,我也不好撵人吧,我就说:“爷爷,楼下的房间我这阵子忙着,没顾得上收拾,我现在去给你收拾出来吧。”
“不用不用,阿喜她还没走,我等会叫她过来打点就行。”
摆手,李建国凝住李岩一阵,他说:“你杵着跟个木棍似的,是想要怎么用,不推你一下,你还不会动了是吧?孩子不用你管不用你弄,你很久没带小十出去逛逛街喝喝东西看看电影了吧,你赶紧带她出去玩,没超过十二点,你敢回家来,我打断你的胳膊打断你的腿。”
嘿,再牛逼的肖邦,估计此时此刻也弹不尽李岩的尴尬和悲伤吧。
又是与我投来眼神对接,李岩的眼眸里分明写着恳请我配合的微光,我忖沉片刻,仍然是默不作声。
声音有些浅浅的涩梗感,李岩为了戏做全套,他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手背,他说:“陈十,既然爷爷话都说到这份上,那咱们出去放松一下,看看电影买买东西。”
似乎对李岩的上道颇是欣慰,李建国点头:“去吧,你随时开着手机微信,说不定恩恩回来,他要打视频过去查岗。”
这这这…
那就是把我和李岩强行捆绑在一块了呗。
脑瓜疼到不行,我想着要让我和李岩在他爷爷眼皮子底下假装秀恩爱那还不如杀了我,我还不如跟着他出去挣脱了爷爷的眼皮子,还可以舒服一些。
那就去呗。
既然要出门,我总得拿个包啥的,我正要上楼去把那个常用的包包拎下来,李岩大约是刚和我离婚,这关系虽然斩断了,可熟悉感还是新鲜热辣的,我还没撅开腿,这家伙就率先一步跑上去,帮我拿下来了。
将我那个小巧的包包挂在胳膊上,李岩也不拽高冷也不逼格闪闪了,他用带着些讨好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他伸出手来娴熟自如的牵住我的手,他在李建国面前绷出一副爱妻心切的模样,真是让我看尽了滑稽,又煞是心凉。
不过既然我选择配合他一同隐瞒事实,那我这点儿配合度还是有的,不就是给他牵个小手嘛,老娘看开得很。
在李建国的眼神注视里,李岩带着我走家门口这么一段路,他特别刻意的将身体挨过来,这帮我挡掉了许多凛凛生威的寒风,这也让我有些恍惚,以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没有变过。
但是这段路终究是意气短暂,我们很快要拐个角,而李岩一旦从爷爷的视线里抽离出来,他迅速放开了我。
风排山倒海迎面而来,我的嘴巴来不及合上,我于是被这风呛得连连咳嗽,最后我把眼泪都咳了出来。
毫无疑问,我那些眼泪肯定是咳出来的!
像我这么历经多少波折的女人,像我这样曾经匍匐在地求生的女人,像我这样曾经失去全世界又重新获得全世界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再会为一个要渐行渐远的男人掉眼泪!
无稽之谈!
用衣袖推开眼角那些不识趣的泪花,我迎头跟着李岩的步伐。
仿佛是心照不宣,我们谁都没再开口说话,自然也不存在着讨论要用啥交通方式到最近的商场去,最后我们似乎彼此默认走着去。
不过是离着没几里路的商场,这么短小的距离对于我与李岩而言都谈不上是事儿,可我却走得异常艰难,我不自觉的拉开与李岩的距离,我心甘情愿被他落在后方,我看着他的背影以及他被路灯拉出来的影子婆娑,我每看多一眼心里就会对堆积一片落叶,最后我甚至可以闻到自己内心枯萎的腐败味道。
生生不息。
我们终于还是到了。
在灯火通明的商场门口,我终于熬不住想要从这一场索然无味的沉默僵持里爬出来,我提着嗓轻描淡写的说:“那个谁,这么着吧,为了避免互看不顺眼,咱们分头行动。我走这边哈,你随便找个和我不一样的方向去逛。两个小时之后咱们在商场口集合…”
“爷爷说过,他会拿年恩的手机打视频过来查岗。”小蜗牛x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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