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更是像灌入铅石般沉重,我还是勉强撑住想要转身挪到赵嘉的身边去,我不想再管那么多了,我只想狠狠的扇死她那个傻逼玩意!
然而李纯却赶在我之前,他先一步闪到赵嘉的面前,他对着赵嘉那张白得泛青的脸上,就是狠狠抽了上去!
随着李纯这一巴掌,赵嘉歪过头去捂住脸,她用手搓着那块起了红印的脸半响,她才是抬眸扫着李纯:“另外一边,还要打不要打?”
没有作声,李纯疾步走回侯哥坐着的这边,他掏出烟盒里抖了又抖,他最终没有拿出烟来,他又把烟盒给塞回了兜里,他双手交错合在一起,沉默。
而我,也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筋骨一般,像面条那样软绵绵瘫坐在地上。
在沉默对峙的发酵里煎熬着,李岩终于于凌晨四点被推出抢救室,一大片的医护人员浩浩荡荡着将他转移到重症监护室,我则是跟在后面签了一份又一份我根本无暇多想的文件。
终究是太多人围困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有护士过来提醒这样影响到医用通道的正常使用,于是梦姐瘦猴与侯哥,被我勉强撑住理智劝他们先去就近下榻。
李纯也走了。
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没心情顾及。
等候室里,转身只剩下赵嘉与我。
那张煞白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赵嘉坐在离我与李纯特别远的一个角落,她渐渐埋下脸去,她修长的手指勾着她被碎石划破的速干衣,她侧向我这边的轮廓里,难得带着与她那些阴冷气质不符的愁与躁。
因着赵嘉在场,我竭力忍耐着自己眼眶里肿胀的酸涩,我只能靠一次又一次的抽着自己的鼻子来更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整三天,除开年恩打视频电话给我,我需要避开调整好情绪并若无其事与年恩聊几分钟,其余时间我都像雕塑一般蹲立在等候室里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赵嘉也一样。
她原本水润粉嫩的唇变得干枯裂开,她保养得宜似乎随时能掐出水来的皮肤也以马不停蹄的迅速凋谢,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已经无暇顾及她内心多少细微变化,我只知道我比起她来,更是狼狈百倍。
只是这一场较量,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
李岩终于还是醒了过来。
在他住着的重症监护室前面,我指着自己告知他的主治医生我是李岩的太太,那个年近中年的男医生却是将视线落到赵嘉身上,他调子平平,说:“患者要见小嘉,你们谁是?”
晦暗的眸里闪耀着煜煜,赵嘉随着主治医生走了进去,那一道门沉沉拍上,我覆在那一小块玻璃窗上望里面看,赵嘉拉着李岩一只手指头,她的双眼里涌出似乎充满着诚挚的眼泪。
之后的事,又变回了让人无力的索然无味。
重症监护室这边只能是支持一人探望陪同,李岩的意愿是需要赵嘉在场,我这个自诩作为他太太的人,又成了一无是处的局外人。
那当中我经历过的心情跌宕与百味杂陈,我已经词穷到不知如何形容,我只知道我在医院的外围找了个深幽的巷子,我哭了一场又一场,我似乎把这段时间积累出来的疲惫与迷惘都透过眼泪挥洒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随着这一片仁慈的土地被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来,我揉掉红肿通透眼睛边缘的热泪,我眯起眼睛里望着乌市蓝天与白云的交织,我似乎已经抛下了一身渐渐枯掉的皮囊。
李岩终于出院了。
出院的手续,是赵嘉跑前跑后弄的,她拿着医院开的出院药单先去耐心满满去药房拿药,她再是站在甬长的收银队伍里等候着,她仿佛是第一次弯下腰去,沾了沾这人间烟火。
为了免去尴尬,也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的奔涌节外生枝,我躲在医院外面看着李岩坐上了赵嘉为他开车门的车,我打电话问了伍海岸避着李岩走的航班,我比他们晚几个小时起飞。
深夜的乌市带着与深圳别无二致的空旷,我深陷在其中,孤独感拥抱再多在怀里我仍然感到冷,我用手抱着双臂不断摩擦,我也是在这些瑟瑟发抖里混沌的脑子更是清朗起来,我越来越觉得我能做的事,不仅仅只是局限在窝到电脑面前各种布线敲打,也不是将自己前前后后的图纸申请外观专利以备不时之需,我或是需要更激昂的鸡血注入,哪怕这些鸡血会给我带来许许多多的副作用,我也认了。
我的李岩,他肯定不是那种热衷在背叛里寻求快感的渣渣,他也断然不是赵嘉嘴里愚蠢的舔狗,他是那种可以随着身边环境际遇伸缩有度张力不变的弹簧,他所有种种隐忍与磨难,不该成为我怨恨他的理由。
我或者该放下我这几年养成的瞻前顾后,我或也该拿起铠甲与矛刺,我更要成为一把尖锐的刀子,戳到那些是敌非友的人身上,都势必要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坑,那才可以。
回到深圳,我先是回家洗了个澡将那套已经快能拧出盐粉来的衣服换下来,我再是撸了个比起往常骚气百倍的妆容,摇摇晃晃的回到天鉴。
以自己最能拿出的效率来把我这些天堆积着的大小琐碎过了一遍,我随便抽出一个可以让我堂而皇之去找谭星的案子,去敲了谭星办公室的门。
谭星的命可比高高的好多了。
以前高高坐着总经理总助这个位置,她真的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有血有汗,而现在谭星拿着比高高翻倍的薪水,她上班时间还能腾出空来给自己美甲,我推门而进时她就慵懒的朝我投来一个扫视,她又埋下脸去继续往指甲上画花儿。
把文件放到她面前,我说:“谭总助,麻烦右下角给我签个字。”
趁着谭星拿起文件来浏览之际,我视线四处探寻,我终于看到她把带着有猫腻外壳的车钥匙扔在茶几上,我故作惊讶:“怎么我送给高高的那个车钥匙外壳,在你这里?”
不疑有他,谭星有些淡淡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她说:“别说我多稀罕你弄的不值钱东西,那是高高临走之前给我的,是你的,那你拿走。”
我自然是上前两步迅速摘下来,我还戏做全套的用手拍了拍上面零星的灰尘,说:“这是我送给高高的离职礼物,我弄了两个通宵。那个高高也真是,把我的真心实意当什么玩意。”
这时已经看完了文件并且落款,谭星有些提不起劲的:“行了,你赶紧拿着出去,别耽误我弄指甲。”
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拿回了自己安置到谭星身边的录音笔。
过了那么多天,这录音笔早没电了,我也没急着把它剪出来,我直接放到包包里,就寻思着等下班回家,我就算挑灯个通宵,我也要尽快把这里面储存的音频信息提取完。
想着最近就没正儿八经吃过东西,我再这样熬下去还真熬不到成为刀子的一天,我十一点多就从样品工作间里出来了,我洗完手正要先去弄点吃的来着,伍海岸的电话就杀过来了。
再是压着嗓音,伍海岸也没能压得住她语气里面的激昂,她说:“陈十,你别管你这会有空没空,你马上到宝仑李岩的办公室来一趟,排除万难,用最快的交通工具。”
我有些茫然:“去李岩办公室?去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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