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切如旧,尤其是长春宫中,就连花草都与离开的那年一模一样,据说是因为徐乔的吩咐,一点儿都不能改变。费了那么大力气却保存下来,也算是用了心思的,不过只是陛下动了动嘴,底下的人跑断腿而已,温黁也没太当回事儿。
她头绾风流别致流苏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四根顶花珠簪,那些个珠花是由珍珠穿成,大小一致,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就点缀在发髻上,发饰不重,而且漂亮。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随着走动发出悦耳的声响,这一切都被遮挡在淡黄织金锦缎对襟长袄下,逶迤拖地朱绣百合忍冬花缠枝绿叶裙,从那六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上下来,踩着浅金色并蒂莲花小靴,被搀扶着一步一步回了宫。
地面上被铺了一层红毯,她踩在上面,抵达长春宫,底下的宫女太监们站成一排,齐刷刷的给人行礼:“恭请宸妃娘娘安。”
按理说宸妃回宫,底下的妃嫔都是要来迎接的,徐乔觉得碍眼,便谁都没让谁来,这个穿着龙袍,在那等候着,眼睛笑眯眯的一弯,在阳光下似乎闪烁起了光芒。
温黁心中暗道,妖孽。这个人哪怕是做了天底下最坏的事儿,但只要冲着人笑一笑,就好像都能被原谅。
“回来了。”他在那轻声的说着,伸出手来。
她将手搭了上去,十指紧扣,微笑着说:“回来了。”
你我也许会分开,但总归不会太远,所有久别的分离,都是为了重逢。
如今你我终究重逢。
两个人回了殿内,徐乔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她还是那般的柔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折断了,可偏偏又如此的坚韧不拔,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红润的嘴唇在那抿着,身量彻底的展开,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成年人,与昔日离宫的时候有着略微的差别,却又叫人察觉不出来。
那美丽的女子身上多出来的一分,名叫做底气,她不像以往离不开,而是能离开。
两个人当中,总有一人是强,一人是弱,孰强孰弱,只看谁更喜欢,谁更看重,如今可谓是一目了然,分辨的清楚。
“你怀着身孕,在外边耽搁不得,所以就先以宸妃的身份将你接回来,回过头就等你生了孩子,你方便了,就举办立后的事宜。”徐乔在说的时候心中不知为何有几分忐忑,那双眼睛一味的盯着人,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面寻找最真实的答案。
温黁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倒也不必那么麻烦了。”
他不明白,也不敢跟人吵,轻声说:“从前你一直管我要,如今我给了,比为何又不要了?”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皇后这个位置没多大的用处,只是因为是名义上的陛下的妻子,所以她才会一直想要,可陈岫然已死,一切就都没了挽回的余地,她至死都是陛下的原配。温黁此时成为皇后,何不成为皇后并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是妾室。和之前逼着徐乔废后不同,之前倘若徐乔废后,那温黁就不是继室。
而是堂堂正正,他的妻子。
现在的皇后之位,早就失去了最终的意义,不要也罢。反正无论是皇后还是宸妃,没什么区别了。
徐乔不能说是不失望,只是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一想这人才刚刚回来,便也不想就这件事情再深入讨论,低头说:“我都依你。”
温黁看人那副样子,也知道不能逼着太紧,往前靠了靠,两个人的额头贴着额头,她细语呢喃:“我想过了,以后就只有你和我了,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什么都不怕了。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徐乔紧紧的将人搂在怀里,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这两年间第一次觉得人彻彻底底的在自己身边,还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还好。
两个人的谈话其实是为了彼此之间的生疏做一个缓冲,毕竟两年的时间虽然没有少了恩爱,但终究没有住在一起,如今却是真真的在往一起靠,回到了以往。
这一次温黁终于有底气说不,徐乔也学会了什么叫做体谅,暂时的分开,也许不一定是坏事。
一番折腾之后,回到阔别已久的房间,整个人躺在那柔软的床上,这才生出几分欢喜之意,谁最亲?
自然是这柔软的床最亲。
很快就有人跟她来抢着床了,徐乔当天晚上说什么都要留宿,抵不过对方的星星眼,温黁举手投降。
一番恩爱之后,徐乔将人搂在怀里,喃喃的说:“你走之后,我将煜儿带到了乾清宫养着,就再也没来过长春宫,没想到还能来。”阅书斋ysz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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