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相机前,十八岁的宫仁和十七岁的叶若琳,站在草坪上,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有了这张照片,两个人就算是结婚了。
在钩弋村那种地方,酒席过后,并没有要一分钱彩礼和三大件的叶若琳,礼金也被宫不吝和婆婆拿走了。
坐在自家屋里的炕上,叶若琳的心里有小小的不悦。
“一分钱也不给咱们留,就不说买新衣服,买米买面怎么办?马上过冬了,还要买柴火。”
宫仁剥了一颗糖,亲自塞进娇妻嘴里,是不是吃了糖,就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让他父母做的那些不体面的事,变得没那么难堪。
“我去要,你别生气了。”
叶若琳不理他,他就去给老婆打洗脚水,做一个耙耳朵。
打来了洗脚水,给新媳妇泡脚,自己走出去,跑到东屋去跟爸妈要钱。
才进来,就看见老妈在往内裤上缝兜,宫不吝则是坐在炕上,一口吐沫一张张数钱。
“爸,妈……”
宫仁还没开口,只是坐在地上的塑料凳上,就被怼了回来。
“你现在结完婚了,也该抓紧要个孩子了。
等小琳怀孕了,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出去打工。
以后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帮你调教这个新媳妇。
有她伺候老宫家,你也不用担心家里边。”
宫仁的嘴角抽了抽,先不说媳妇怎么样,他得先把礼金要回来。
“爸,妈,我过来是来拿份子钱的。”
“啥!?”始终一言不发的宫仁,才数完钱,放进老婆子缝的内裤兜里,准备抽烟袋,干脆连火也不点了。
拿起烟袋,猛磕在炕沿上,就差敲儿子脑袋上。
“这些钱是这么多年,你老子我随出去的,现在我拿回来而已,跟你个龟儿子有个屁关系?
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得感恩,要是我像咱们村那个老王头一样,三十岁就瘫痪在床了,人家儿子才十岁,天天搬着凳子,上锅台给全家做饭,你还有现在这好日子?
我跟你妈还能干,不用你养老,你就得知足,你个白眼狼。”
宫仁知道没法跟他们沟通,说什么小家庭刚成立需要父母的经济扶持,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干脆也耍起了无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给我们份子钱,小琳就不生孩子,我明天就让她去上环,让你们老宫家绝后。”
宫不吝差点被他起吐血,从份子钱里抽出一张10元的塞给他,“拿去!剩下的钱,我帮你们保管,你出去打工了,小琳要是想买衣服,让她跟我要,我再给她。”
10块钱也是钱,宫仁无奈,攥着钱硬着头皮,出了门,穿过院子,回了隔壁另一间屋子,是他的新房。
叶若琳已经洗完了脚,躺在被窝里。
听见老公开门的声音,黑暗中,颐指气使着,“老公,你帮我把尿罐子倒了。”
“欸,行。”宫仁直接拎着尿罐子出去倒,没有埋怨娇妻怎么这么懒。
一个被窝里滚来滚去的女人,他也没什么好嫌弃她的。
回来之后,坐在炕边,手里攥着那10块钱,冷汗直流。
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叶若琳踹了他一脚,“干嘛呢?打禅啊?份子钱呢?”
宫仁将那张攥在手心一晚上的十块钱拿出来,递给媳妇,“只有这些。”
叶若琳到嘴边的骂人话,硬是咽了回去,“行。”
“对不起啊,老婆,以后咱们可以自己挣。
等我到了封城,我肯定拼命干活,过年回来给你买新衣服,买化妆品。”
叶若琳好生气,不过她控制着自己,她爱这个男人,要不来钱就算了。
她也有自己的骨气,既然她决定嫁给爱情,就算不啃老又能怎样。
“行,老公,咱们俩自己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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