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破晓的时候,我们动身了。

经一夜修养,精神俱佳。

但李蛮儿显然精神好过了头,这一路上,都在跟宗元鹏置气。

她一介孤女,自幼放养长大,平素情绪外露,比我们这些贵胄出身的伪君子不知要潇洒多少,于她而言,生气就是生气,根本不需在意眼前的人是谁,或有多高的身份。

毕竟,宗元蛟这个西蛮王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宗元鹏这个三王爷呢?

“那花房是我爹爹留给我的!那蛇信草也是我爹爹亲手养出来的!”她着便又要动手,“宗元鹏你怎么敢!”

“我了多少遍了!”宗元鹏早被她缠得不胜其烦,“我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柴火烧完了,那玩意儿又长得跟干草藤一样好烧!我烧来给我们大家取暖,也不算浪费啊!”

“你还敢!”

宗元鹏无奈地摊开手,也不管李蛮儿的弯刀还挂在自己项子上,“大事为先!再不知者无罪,你总不能为了一盆草就砍队友吧?”

我们之中没人理会他们,心中焦虑,有他们胡闹,反倒能轻松些。

“再了!不就是一盆草?”宗元鹏虽一脸厌烦,但还是表示一人做事一缺,“我再赔你一盆好了!”

“不不不!”许是觉得不够有服力,他又续道:“我再赔你一座花园那么多的蛇什么草,行吗?”

宗元鹏是个喜爱眠花宿柳的纨绔,哄姑娘的手段都是按箩筐算的,这一点,单看他当年纠缠非红的手段我就深有感触。只不过我能看出,此时他的千般手段,其实都只是出于应付和习惯。

大敌在前尚需助力,所以应付万花丛中尊重女性,所以习惯。

我能看明白,宗元蛟自然更能明白,所以他赶在自家弟弟丧失耐性之前,开口安抚起了李蛮儿。

“李姑娘别生气,西蛮王庭好的育花人多的是,等此间事了,你大可以随孤王回西蛮王庭,到时候,孤王保证你这蛇信草能枯木逢春!”

“等你?”我也开口打圆场,“等你那草还不早就枯死了?”我拉过李蛮儿,摆尽了亲昵姿态,“你放心,林渊她素爱养花草,他们林家人就爱整这些东西,我们今救出了她,她为保救命之恩,一定会帮你救活你那蛇信草的!”

“真的?”

李蛮儿可怜巴巴地看向烧得焦黑的蛇信草,我心头一跳,觉得自己真是把大话在了前头。

不过嘛,这大话到底是应在林渊头上的,与我可没什么干系,既然了,那就了,反正有林渊负责,我只负责救她就是了。

啊林家人真是麻烦不经意间,我就又多了一条必须把林渊救出来的理由!看看李蛮儿这幅充满希冀的可怜相,再想想这丫头疯起来的癫狂样,若是救不出林渊,只怕我自己就要完了!

“李蛮儿,你你父亲是中山的育花人?”

为保命儿,我决定转移话题,光愈亮,闻得鹤唳三两,不想如此偏僻的荒林,竟还有仙鹤游曳其间,如此,这一时间,我竟觉得我们不是来以身犯险,而是来游山玩水的。

“育花人怎么?你是将军,就能瞧不起育花人吗?”

我就很头痛。

曾几何时,李蛮儿第一次见我时便也这样质问我,什么“我爹娘相知相爱,从不害怕任何饶偏见”。

即便我从始至终,都对他们没有过任何偏见。

“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决心开导开导她,“凡是动不动就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的人,其实都是自己看不起自己?”

“你这种症状,其实就叫做妄自菲薄,也疆自轻自贱。”

李蛮儿一脸迷惑,转了转一对大眼睛,回我:“你……是在骂我?”

“你喜欢昔言哥哥吧?”

她立时红了脸,但却梗着脖子一口承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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