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红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远的我也不敢指望,一会儿主子要向王爷王妃敬茶,只求你到时候不论如何,可千万记着规矩。”
敬茶?
沈舒晗听到这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她垂眸思量了片刻,示意红蝶附耳过来,极为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主子您……”红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沈姝晗淡淡看她一眼,“这茶就是我恭恭敬敬的送上去,人家也未必会喝,你放心去吧。”
红蝶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应声快步离开了。
一对新人梳洗了好半晌,终于出了新房,朝位于王府内院的后堂走去。
沿着复廊一路走过,所见亭台楼阁布局齐整,屋舍无一不是巍峨俨然,就连内外廊之间漏窗的花样也是规规矩矩,丝毫不见花哨。
沈舒晗跟在慕元靖身后,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座还算熟悉的宅邸。
皇子府邸的占地规模都极为可观,靖王府也不例外,由一道垂花门隔出内外两进大的院落,外院是慕元靖平日见客跟处理公务的地方,内院则是主子们的居所与后花园的所在。
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后堂,是内院里会客见礼之处,因为依照典制,婚后第二日早起,新入门的侧妃应当向正妃敬一杯入门茶。
沈舒晗要敬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一世设计害死将军府一门,命人强灌毒/药将她逼死的云氏,云宛青。
说到云家,与沈家数百年来名臣辈出不同,云家一直在官海中沉沉浮浮,到当今丞相云致和上一辈,族里最出众的也不过是个五品京官,在每掉下两个花盆就能砸死一个京官的京城,实在是微不足道。
直至近二十余年,云家的地位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初入仕途的云致和靠他毒辣的眼光,在一众皇子里挑上了当年声名不显的正文帝,借着自己的亲妹攀上了这门姻亲,其后又辅佐正文帝夺得帝位,隆获盛宠,在官场中频频高升,他这亲妹的位份也是步步加封。
云家自此,似是有如神助,政局变幻多年下来,曾经的重臣不是年老渐退,要么就是出了纰漏罢官贬职,如今的云致和已官拜丞相,其妹也被抬为了继后,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隐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势,连现今的正文帝也要忌惮几分。
而云宛青,正是云致和唯一的嫡女,也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
沈舒晗回忆着,不知不觉中,脚已经迈进了后堂的外门。
远远的,她就看见后堂的左主位上端坐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杏颊朱唇,一双凤眼微微上扬,眸光灼灼,美艳中透着些许狠厉,气派极是雍容。
这容貌,这眉眼,沈舒晗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便是在她耳边轻吐的那句“沈家,亡矣……”,也深深的刻在沈姝晗心底,让她实在不敢忘怀!
此时,座上的云宛青也留意到了外头的动静,起身迎了出来,向慕元靖屈身行礼,“妾身给王爷请安,恭贺王爷大喜。”
“免了。”慕元靖对她点点头,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在右主位上坐下。
云宛青在春玉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如刀一般的目光向沈舒晗扫来。
沈舒晗冷不防对上云宛青的视线,飞快的敛下眼眸,遮掩着自己眼中翻涌着的恨意。
云宛青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审视两眼后,便狠狠得一剜,转身坐了回去。
待众人坐定,沈舒晗缓缓上前几步,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的异动,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云宛青身前,以额触手,“妾身沈氏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云宛青冷眼看过来,盯着沈舒晗的眼神有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与憎恶。
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冰冰的“嗯”了声,意态闲闲的拨弄起手腕上的一串红珠,“春玉,敬茶的茶水可备好了?”
“回禀王妃,这两日的天气有些湿冷,干柴受了潮,膳房还没有来得及将新烧好的热水送过来呢。”春玉看了沈姝晗一眼,微笑着道。
“这样啊。”云宛青看着跪在身前的沈姝晗,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既是如此,沈侧妃礼行了一半,现下起身怕是有些不妥,看来只能委屈你再等上片刻了。”
屋里顿时静了一静。
在场的人心里如明镜一般,都知道这是云宛青在借着由头下新妇的脸面,好摆明自己的正室地位。
沈舒晗自然也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果说在成亲路上遇到得劫匪还是云宛青的暗招,那当下就是直来直往的下马威了。
只是云宛青这么打算,不代表沈舒晗会任她揉搓。
沈舒晗不着痕迹的瞥向一旁的碧螺,在得到一个确定眼色后,堪堪又是一拜。
再抬头时,她神情十分谦卑恭谨,“回禀王妃,妾身自知尊卑分明的道理,既嫁进靖王府中,便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今日起床便亲手为王爷王妃烹好了茶水,希望能聊表妾身心意。”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脸上也没有逾越恭敬的献媚,让人摸不透几分真几分假。
候在门外的红蝶闻言看了看手中的茶碗,走进去行了个礼,垂眸立在沈舒晗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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