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阴雨绵绵,细如丝的雨水浇灌着久未逢甘霖的辽东大地,给闷热的天气带来爽快的凉意。朱由校只等袁崇焕一行回归后就班师回朝,将重心放在经营海上了。他开始想象着大明北方宁静,海路畅通,再现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不!是超过郑和,他要让大明的官船、民船纵横世界,成为真正的海上霸主!

国富民安,美好的憧憬,即将到来的盛世,朱由校不由的从心底发出自豪的微笑,他终于可以做一个太平君主了。

然而,美好的愿望是丰富的,现实是残酷的。

派去出使察哈尔的袁崇焕回来了,他不是风光的回来的,而是狼狈的被驱逐回来的,手里还捧来一个木匣。

崇政殿里,如殿外阴雨天气,阴森的令人窒息,也透着冷冷的寒意。朱由校双目黯然,神情木纳的一步一步走下御阶,他的脚上似乎栓着沉重的铁链,艰难的走到袁崇焕面前。

“陛下……”

袁崇焕全身淋湿了,发带丢失,披散蒙面,狼狈憔丧着脸,只呼唤了朱由校一声,便跪下,痛苦的诉说着他们此行的遭遇。

因七年前大明与察哈尔的战争,令林丹汗深恨为耻,所以不愿意与大明修好,同时深恶阿巴亥是蒙古人却效忠明朝,便杀了他,将明使驱逐出擦哈尔。

摆在他面前的木匣,里面装的正是阿巴亥的人头!

听完袁崇焕的诉说,朱由校全身的血液就像炙热的岩浆一样沸腾了,胸腔里的肺要炸裂一样,呼吸都变的异常猛促。他不敢相信袁崇焕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赤胆忠心的阿巴亥会被杀。

他颤抖着双手,伸向木匣。他心里是矛盾的,内心一直在不断的欺骗自己,这匣子里什么也没有,袁崇焕说的都是谎话。

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木匣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不争气的奔涌出来…

“林丹巴图尔,你死定了!我誓杀汝!”

朱由校震怒了,竭嘶底里的咆哮。

阿巴亥,朱由校八岁起就一直跟随在身边近侍,是曾经的九大贴身侍卫之一,为人豪爽仗义,又是新军主要将领之一,对朱由校更是忠心不二,朱由校和他的感情不仅仅是君臣之情,更有同苦共难的兄弟之情。

朱由校无比激愤,他后悔派人去说服林丹汗,更后悔派阿巴亥去,他想不通,被努尔哈赤逼的西移又返回察哈尔不久的林丹汗,在元气尚未恢复的情况下竟然敢公开叫板大明,真不知他的脑子是不是灌水了,要知道,现在的大明正是兵威正盛,武力最为强大的时候。

看来,用常理来思考林丹汗是错误的。

鲁文来了,李如柏来了,曹文诏来了,祖大寿来了……

将领们都听到了消息,不约而同的进宫,他们看到袁崇焕伏在地上悲泣,又见木匣里的首级,众人脸色瞬间煞白……

鲁文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样,怔然几秒后,猛然扑跪在阿巴亥的首级前大哭起来。他的心情恐怕比朱由校更加悲痛,十几年的友谊深厚如手足,阿巴亥被杀令他难以接受。

李如柏等人义愤填膺,满腔怒火迸发,纷纷请命,“陛下,察哈尔藐视我大明天威,不顾邦国之礼,屡屡杀我使臣,真乃禽兽所为,臣与阿巴亥将军戎马倥偬,视为兄弟,今不幸被林丹巴图尔所害,我等悲愤万分,愿率兵杀向察哈尔,活捉林丹巴图尔为阿巴亥报仇雪耻!”

鲁文一抹眼泪,愤而面向朱由校叩首,红肿的眼睛请求道:“陛下,您为长孙时臣与阿巴亥便侍奉左右,披肝沥胆十几年,忠心不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陛下看在侍奉您十几年的苦劳份上,让臣带本部兵马踏平察哈尔,不拿下林丹巴图尔的人头绝不回来见您!臣不能与阿巴亥报仇,回去也没脸见兄弟们!”

朱由校周身杀气腾升,眼冒仇恨的血光,紧握着双拳频频捶掌,咬着牙对众将狠狠道:“朕本想放林丹汗一条生路,怎奈狼心狗肺,杀我使臣,辱我国威,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耻于阿巴亥被林丹汗所害,不杀灭察哈尔活捉林丹汗,朕枉为人君!”说着,他一一扫视众将,正色命道:“诸将听令!李如柏坐镇辽东,鲁文,祖大寿,曹文诏随朕杀向察哈尔,令满桂率兵出关,经团山、与朕会师,命朝廷发粮十万担屯于团山、大同,宣大总督卢象升起兵河套地区,务必截断林丹汗西逃之路,漠南诸部有不降服者,屠灭无需请报。祖大寿为前锋,曹文诏殿后,朕与袁崇焕、鲁文为中军,克日进兵,卢象升接到旨意,十日出兵,秋后与朕会师大漠!”

“臣等遵旨!”

诸将义愤填膺,铿锵领命。

“杀灭察哈尔,为阿巴亥报仇!”

大殿外,忽然闪电霹雳,雷声大震,绵绵细雨转瞬磅礴……

草原之上,巴布阿善、粆图台吉十分不满林丹汗杀害明使,曾进言:明朝军威正盛,我等新复察哈尔,部族疲惫,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应结周邦之友好,不可再动干戈。漠南诸部虽重归部下,但皆是口服心不服,且又各自为政,阳奉阴违,北部喀尔喀与我分庭抗礼,早有取我代之的野心,此时应与大明修好,内修清明,强盛我部,西向伐逆,统一全蒙,再与大明争锋,才是上策。

面对他们俩的劝说,林丹汗不为所动,又因阿巴亥是蒙古人却为明使,又凛然不威服与他,甚是憎恨,再加上明军曾重创他的三万铁骑,以致在与努尔哈赤的斗争中没了资本,所以怀恨在心已久,杀明使解恨,并辩解的对他们说:明复辽东,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察哈尔,我与明早晚一战,还有何所惧?大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拖的越久对我越不利,不如趁明军灭金有所损耗与其一战,我或许有胜的希望,若赢,我察哈尔就能有十数年的时间整合蒙古,发展实力。

粆图台吉对林丹汗的一番说辞甚感不屑,不明白他哪来的自信敢与蒸蒸日上的大明作对。他曾与明军有过惊心动魄的一次大战,曾引以为傲的铁环连锁战马差点全军覆没,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巴布阿善也是气的直跺脚,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有积极备战,寄希望于上天眷佑能躲过此劫。

他们派出许多人乔装打扮到辽东、关内打探消息,当得知大明皇帝无比震怒,将班师回朝的诏令收回,动员军队西征察哈尔,又命宣大总督出河西,对他们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云海yunhai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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