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百姓,都出街巷跪迎大汗的归来,他们屏住声音,小孩子的嘴也被父母用手捂住,生怕不懂事的小孩子发出声冒犯了大汗惹来杀身之祸。
代善和范文程心急如焚,战况不佳,大金岌岌可危,南有明朝皇帝的亲征大军,东有曹文诏的强劲偏师,西有准备趁火打劫的察哈尔林丹汗,三面受敌,盛京眼看兵临城下,大汗这个时候病倒,如何退敌?
代善完全没有了主意。
闻讯的穆麟德带着幼子多尔衮来见努尔哈赤,但被他拒绝在殿门外。
她第一次被努尔哈赤冷落,不免心酸受屈,眼泪潸潸而落,年幼的多尔衮十分懂事的拽着她的衣角,宽慰母亲,“额娘,您别伤心,阿玛一会儿就宣您进去,您要是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回到宫中的努尔哈赤,命人急速召见代善和范文程。
代善和范文程奉命入宫觐见大汗,在殿门外见到了哭泣的穆麟德,她急忙招呼代善,“大贝勒,大汗怎么了,为什么不见我们母子?听说他病了,我们很担心大汗,您进去后请代传我和多尔衮向他问安。”
代善向她行了个礼,宽慰道:“大妃不必担心,阿玛只是劳累而已,休息几日就好。阿玛急诏我们入宫必是军国大事,等国事商议完,大汗会见您的。”
穆麟德抹了一把眼泪,向他行了个礼,谢道:“多谢大贝勒,您请进,我和多尔衮在这里稍等。”
代善和范文程进入了大汗的寝殿,只见大汗卧在床上,他身边没有一个侍从,他的双眼微闭,脸色苍白,双颊瘦的凹陷,眼球也凹进去不少,整个人比出征的时候消瘦了整整一圈。
短短几日,大汗变化这么大,似灯油耗尽的残烛,在苦苦支撑。
殿内阴冷,完全不像五月的天气,代善和范文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惊醒了闭目养神的努尔哈赤。
“你们来了,”
努尔哈赤微微睁开眼睛叫道。
“大汗安好。”
两人在他的床前行礼问安。
努尔哈赤对他们俩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代善,大金就交给你了,范文程,你要协助代善向黑水撤去,保全我大金的最后一点基业。”
两人吃了一惊。
代善惶恐的跪地拒绝道:“阿玛明鉴,儿臣恐怕担不起这副重担啊!”
努尔哈赤幽叹道:“我悔恨不听范先生的话,以至差点葬送了整个大金的命运,要保住大金,只有撤至黑水以北,远离中原,避开明朝锋芒,使其鞭长莫及。你若有能耐,可东山再起,重归辽东,还盛大金,我在天有灵,会大慰的。”
“范先生,”他又对范文程交代道:“代善忠厚沉稳,做太平之君有余,开创之君不足,你有佐王之才,我把他交给你,希望你能像辅佐我一样辅佐他。”
范文程惊然道:“大汗,您,您不跟我们走吗?”
努尔哈赤摇摇头,微笑道:“我老了,走不动了,就留在这里吧!不能连累你们。三天,三天内,必须走,不能再拖了。走的时候,带上你的兄弟,还有大妃,照顾好他们。”
“大汗,我……”
代善还要说话,被努尔哈赤的手势阻止,他意已决,不会再给他任何理由。
“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下去准备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仰面躺上,又吩咐他们道:“去把大妃宣进来吧!我有话要对她说。”
代善和范文程出了寝殿,宣穆麟德入殿见大汗,穆麟德喜极破泣为笑,带着多尔衮入殿。
站在殿外的代善和范文程,心情极其复杂,难以言表,代善更是五味杂陈,没有一点荣登大汗宝座的喜悦。
范文程的撤至黑水的计策终被采纳,但也没有轻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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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大营中,硝烟刚刚散尽,夜战留下的创伤也刚刚恢复,营寨重新修好,在大营的周围,明军布下了无数的陷阱,防止再发生夜袭。
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朱由校已经侦到了努尔哈赤率军撤回沈阳的消息,他需要修整,也需要关内的补给,等孙承宗送来的补给一到,他就挥师沈阳,重新夺回辽东最大的城池。
经过十里丘之战和夜袭战,明军伤亡近两万人,伤员已经护送至山海关休养。
能伤亡这么多人是朱由校意料之外的,他原以为凭着枪炮之利是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事实却出乎意料,他深深地自责,拥有强大的火器,对付只有冷兵器的八旗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和他的指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休整两日,朱由校出帐视察了军营,发现将士们的士气不如出征前高昂了。
他对随行视察的诸将叹曰:“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胜而振,败而衰,速战气盛,久战气竭。我军不能在此久拖,需速速进兵,拿下沈阳。”
正在这时,一名探子来报,说沈阳城内兵马异动,官员收拾细软,宫中也在忙碌收拾金银,整个沈阳,都在言传要弃城的消息。
这些探子是朱由校曾经命宗二秘密插入沈阳的东厂密探,现在起到了刺探情报的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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