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却见一人站在木槿树下,乌发飘扬,紫色眸光闪动,悲悯万分,这人长得很熟悉啊。

我的胸口隐隐地痛了起来。哦,这是那个紫浮吧。

“这颗痴愚僵死之心碎了又如何?”他一脸祥和地站在木槿树下,对我轻柔地叹着气,“你不要跟他去。”

我恍然大悟地笑着,“你是紫浮吧,我记得是你拉我下界的,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我该离开这个世界啦。”

“傻瓜!”他忧郁地笑了起来,“一切才刚刚开始,每次都是这样,你总会想要逃开,这一次也不例外吗?”

我不由自主地摸上我的胸口,骇然发现我的胸膛内凹进一大块,空无一物,还真的没有心了。

他向我的胸口微一抬手,纤指优雅,“这一次,请问一问你的这颗心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他在我的胸前似乎放了一样发着紫光的东西,我探手入怀,方才触到一块温润凝滑的石头。

骤然间,胸口涌起一丝温暖,我听到我的心脏强烈的跳动声。

非珏惊恐地看着我,以至于俊脸扭曲了起来,他在旁边疯狂地哭喊了起来。

我的胸口灼热地燃烧起来,像烈火焚烧着我的心,我惊慌地扯开领口,一块紫色的石头发出白昼阳光一般耀眼的光芒,快速地吞噬着我胸前的皮肉,嵌入我的心脏。

剧痛中,我睁不开眼睛,放声嘶叫,无数的画面拼命涌入我的脑海中,只觉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痛,都在燃烧,一直燃烧到我灵魂深处。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好像要活活地跳出我的胸口。

一股巨大的撞击袭来,伴着极度的痛苦,我使劲从肺里呛出一口腥苦的水,恢复了呼吸。我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很多人影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在我的胸前拉扯,我很想让他们走开,可是没有半点力气。

有人伸手到我嘴里使劲搅动着,我努力睁大了眼睛,眼前有个宝蓝缎服的身影,跪在我的面前,一手扶着我,一手正用手抠我的喉,迫我吐出吞进肺里的黑水,我的鼻间嘴里都是一股股腥臭。

好痛,我的胸前痛如火灼,有健壮的黑肤侍女正跪着擦拭我的身体和伤口,有个医者模样的人在我胸口前认真地缝针,然后飞快地往我嘴里喂进一颗甘甜的药丸。

我急喘着气抬头,原来我正躺在一间干净的房内,那扶着我的青年俊朗如画,一双天狼星一般明亮的朗目正欣喜地看着我。

他身上的华服沾满了我的呕吐之物,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替我拂去嘴角的污水,对我柔柔笑道:“很久不见了,四妹。”

元庆二年三月初二,天下传闻,突厥第一名臣果尔仁带领火拔部在突厥天祭之际公然发动叛乱,使人刺杀突厥万人景仰的女太皇,并在弓月宫中埋下炸药,欲一并阴谋行刺突厥绯都可汗。多处宫殿毁损,宫人死伤无数,所幸绯都可汗有腾格里保佑,虽受了重伤,性命却无忧。

绯都可汗身心受创,几次痛哭于樽前,直至晕厥,最后仍然勉力亲自举行了詹宁女太皇的火葬仪式。西域诸国纷纷遣使哀悼,西庭亦送来了西庭德宗皇帝亲自写的吊文,赐詹宁女太皇谥号宁帝。

同日,葛洛罗部伯克阿米尔联合大理击溃乌兰巴托的火拔族,火拔族无论男女老少,均遭野蛮的屠杀,无一幸免。火拔这个姓氏从此消失在突厥的历史中,而乌兰巴托从此归葛洛罗的阿米尔叶护所有。

之后,突厥归还多玛城及太子新妃洛果吐司之女与大理,并同意迎娶大理宗氏女为可贺敦,以修和好。

民间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那富甲天下的商人君莫问是一个妇人,甚至有人联想到她其实是踏雪公子失散多年的妻子花西夫人。无论是大理段氏还是西安原氏都对流言不置一词,而踏雪公子旧疾复发,闭门不出。

绯都可汗最宠爱的可贺敦,火拔家的热伊汗古丽,因为被父亲的叛乱牵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以至于小产,悲痛欲绝之下,得了失心疯,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识了,据说整日抱着一个长辫子的布娃娃哭笑成癫。仁慈的绯都可汗,不但没有将其打入冷宫,甚至没有撤去她的大妃封号,但是为了大妃娘娘的病情,仍然将其迁入以前女太皇住的冬宫。可汗怜木尹太子及阿纷公主年幼失母,便让皇后代为教养,并重掌后宫。

元庆二年,突厥的雨水季节略微嫌长,老天爷似有下不尽的春雨,如同草原上淳朴的牧民怀念女太皇的泪水,又似在哀叹火拔家一去不复返的荣耀。

已是惊蛰时分,春雨仍是不停,宫人的汗水混着雨水,不停歇地修复着被炸毁的宫殿。绯都可汗左手缠着绷带,坐在金玫瑰园的凉亭中,听着淅淅沥沥的三月春雨,看着玫瑰花朵在雨中凋残。

“降夫既旋,功臣又赏,班荷元勋,苏逢漏网。宁帝奇后,天降乐圣,万古流芳……”

“够了!”

撒鲁尔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阿米尔,仍是盯着金玫瑰园,语气中满是讽意,“只要先帝满意就行了,先拿去祭了先帝再说吧!”

阿米尔躬身曰是。

撒鲁尔微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道:“那些潜入地宫的老鼠可有踪迹?”

阿米尔单腿跪下,惭愧道:“伟大的可汗陛下,地宫已塌,没有发现踏雪公子的踪迹,西安那边亦没有踏雪公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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