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蒋建镐才回来。
回到家后,他顾不得脱外套,直接就去找自己这个桀骜不驯的妹妹。
瑶光在花园里练拳,一招一式,打得连贯有力,伴随着呼呼风声,线条如同行云流水,课可以说是英姿飒爽。城堡里的佣人,第一次看到东方人的武术,不由看呆了,一时忘了要工作。
蒋建镐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撞见这个场景,反倒不急了。见艾希望过来,便伸手压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几步退至大树下,静静地看着花丛中的女子打拳……
瑶光练得很投入,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她向来是不在意的。她的师父是咏春拳的掌门,而她不敢说尽得真传,但也是他的得意弟子,自然是学到了个七八分。也是,没有一技傍身,昨天站在那一堆洋鬼子当中,岂敢如此嚣张?随着一招倒勾银月,她压低身体,右腿扫出一个弧度,横扫花丛。一瞬间,花瓣飘零,叫人眼花缭乱,而她的身影在纷乱的花瓣中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鬼佬,就连蒋建镐这个一同长大的人,也有些看呆。一个女子,腰细如柳,娇媚如花,可偏就有这样的力量和魄力,比任何一个男人还要强悍坚韧。
他的这个妹妹,可真是一个矛盾体的存在啊!
一套拳法结束,瑶光在缭乱的花雨中收势。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花树下的翩翩男子。剑眉星目,温润如玉,一身贵气。
瑶光绽放一朵笑容,轻轻地叫了一声,“二哥。”
蒋建镐向她招了招手,脸上尽是宠溺的微笑,两人感情向来深厚,更何况是在国外重逢,自然更是亲近。
瑶光没有迟疑,大步走向蒋二哥,投入他的怀抱。
他伸手搂住他,同时亲了下她的头发,道,“妹妹,好久不见。”
瑶光对谁从来都是紧闭心门,哪怕她脸上是在笑,心里头却在算计。只有在和这个蒋二哥独处的时候,不一样……
艾希垂手站在瑶光的身后,将两人动作亲昵,目光不由冷了冷。但在被人发现前,又飞快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妒忌也没用,谁让人家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相互拥抱之后,蒋建镐轻轻推开妹妹,仔细打量她道,“半年没见,你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瑶光大言不惭,“我一直都很美。”
蒋建镐爽朗地哈哈一笑,“父亲给你取名瑶光,就是希望你像北极星一般耀眼。”
瑶光,“不负众望。”
目光一转,发现艾希仍然站在他们身后,蒋建镐便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瑶光说。”
艾希没动,而是抬眼去看瑶光。
瑶光向他点点头,道,“去找布鲁诺带你去医院。”
艾希这才领命退下。就像他说的那样,在他心里,只有瑶光一个是他的主子,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对他发号施令。
艾希离开后,四下安静了下来,该叙的旧叙完,蒋建镐切入正题,问,“你怎么来了德国?”
瑶光微扬眉头,“怎么,只有你能来?”
蒋建镐摇头,“现在局势很不稳定,德国人对我们、对日本的态度暧昧不清。你不该来。”
瑶光却不以为然,“该不该的,我都来了。”
来这,也并非是她所愿,恐怕是父亲另有委任。
蒋建镐本不想多问,却仍没忍住,“他派你来这做什么?”
瑶光不答反问,“你说呢?”
蒋建镐,“父亲看中了什么?”
瑶光说得有些含糊,“技术。”
蒋建镐也没细问,只是难掩眼底的惊讶,“你要偷技术?给谁?”
她也不隐瞒,对于他,没什么好欺瞒,这个家护她最多的就是他。
“美国人。”
他目光一紧,对于父亲打的盘算了然于心。简单来说,父亲就是想多方牵线,脚踏几条船,赌注下多了,总有一条是不翻的。现在看上去是世界太平,但底下早已是暗涛汹涌,战争说来就来。和第三帝国的合作关系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万一崩了,至少还有另一手准备。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就是这个意思了。
蒋建镐沉吟道,“这些德国人不好糊弄,怎么从他们眼皮底下偷出来?”
“美人计。”在他看来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在她看来,却势在必行。
闻言,蒋建镐立即抬起头去看她,斥责道,“胡闹!”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嫣然一笑。
蒋建镐将眉头拧成一条直线,他承认,瑶光是美丽的,但那仅限在亚洲。这里是欧洲,这些西洋人有着另类的审美观。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道,苦口婆心,“他们不吃这一套。你知道的,他们是……”
种族论者,所有一切非雅利安血统的,都视为低贱。
瑶光打断他的话,“吃不吃这一套,要试了才知道。”
他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在那一字一顿地警告,“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担忧,可她却不上心,“搭进去又如何?”
见她一脸无所谓,他不由发了怒,“那就是一条命。”
她仍然眼底带笑,仿佛有一层什么阻挡在彼此之间,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曾几何时,他不再能够看透她。
蒋建镐沉默了一会儿,放柔声音道,“瑶瑶,我知道你在家里一直过的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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