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宋家花园的凉亭里,老太太把手里的茶盏放回石桌上,看着刚被管家领过来的裴珏,佯装生气道。
“宋奶奶这话着实冤枉我了。”裴珏泰然自若地坐到老太太对面,“这不是回国之后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给耽搁了,您那寿礼我可半点没敷衍。”
老太太本就不是真气,听他这么一说,她也不绷着了,转而笑道:“就你这混小子有理。”
笑完,她又问,“回来这么久,没见见其他人?”
裴珏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也不点明,端起刚上的热茶,润润嗓子,上升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该见到的人,到时候自然都能见到。”
老太太见他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有数,就不准备再多说什么,只最后说了一句,“你既然回来了,总不可能瞒住他一辈子。”
……我能说我本来没准备回来么?
裴珏礼貌微笑。
作为命运之子,孙景行的生活自然不是一帆风顺的。
与其他世家少爷不同,他并非是在孙家长大的。他的父亲从小就热爱艺术,追求自由,当年为了拒绝家族联姻,甚至愿意放弃继承权,孙老太爷盛怒之下扬言要将他赶出家门,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逼迫他接受家里的安排。
然而孙父直接选择了远走他乡,在一个小县城里当起了美术老师,在那里,他结识了孙景行的母亲,两人恋爱三年后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第二年,孙景行就出生了。和一心追求艺术的父亲不同,他从小就对数字极为敏感,孙父和孙母也有意培养他这方面的天分。
在回孙家之前,孙景行一直觉得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数学家。
可惜造化弄人,孙景行十七岁的时候,正在参加数学冬令营的他突然接到消息,他的父母在一起突发的恶性校园伤人事件中,为了保护学生,身中数刀,不治而亡。
坐在回家的车上,他手脚冰凉,近乎茫然地听着事情的经过——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的父母像往常一样,准备一起回家,结果刚出办公楼,就看见平时温和的保安红着眼冲向学生,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惊慌失措的学生们几乎是呆愣在原地看着男人冲过来。
他们顾不得许多,直接以肉身挡刀,为学生争取了逃跑时间。
“你的父母是英雄。”来接孙景行的人这样告诉他。
“我宁愿你们不要做这个英雄!”殡仪馆里,他抱着父母的骨灰盒,哭的撕心裂肺。
最终,行凶者因为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但孙景行却再也见不到疼爱自己的父母了,甚至因为他未成年,监护权转移到爷爷那儿,他必须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孙家对他的到来也并不欢迎。
这么多年不曾联系,孙老太爷对于忤逆自己的长子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称得上厌烦,对他的儿子孙景行自然也没什么好感,让人给他安排了房间和学校之后,就不闻不问了。
佣人看碟下菜,所以孙景行一开始在孙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还没从父母死亡阴影走出来的他变得越来越阴郁。
裴珏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泳池,当时他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羞辱,最后还直接被推到水里,可以说是狼狈至极。
虽然孙父已经不在了,但孙景行作为长孙,还是让族里不少人感到不满,其中就以孙父的弟弟,孙家老二的大儿子孙义柯为首。
在孙景行被认回来之前,他才是孙家的大少爷,结果现在一下成为老二,孙义柯对孙景行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在注意到孙老太爷的态度之后,他就开始明里暗里针对孙景行,他的拥趸们自然紧跟他行动。
这次就是他们在孙义柯的指使下做的,推完孙景行之后,岸上的人就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看着孙景行默不作声地爬上岸,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裴珏摸了摸下巴,这样可不行啊。
于是,他叫住了孙景行。
彼时的裴珏已经成为商业新贵,在圈子里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孙景行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风头正盛的霍家二少,站在原地用沉默表示疑问。
“堂堂孙家大少爷,居然被一群小喽啰欺负成这样,啧啧啧。”裴珏一边抬着下巴嘲讽,一边观察孙景行的神色,见他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知道这话刺激不到他,回顾一下他之前的经历后,裴珏心中有了计较,嘴里继续漫不经心地道:“果然废物只能生出废物。”
孙景行眼神猛地刺向他,手不自觉握成拳。
果然父母是他的禁区。裴珏想着,但没有再继续刺激他,而是转身离开了游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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