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

容妃将宫女太监谴退,早早地睡下。

帷帐旁点亮几盏琉璃小灯,罩玉兰灯纱,恰到好处地将女子笼罩在温暖朦胧的光线中。

她撑起身子往外望了会儿,等确定茯苓没有要进来的动作,才轻手轻脚下地,从柜子底部取出一个瓷瓶。

三日梦的确是世间至毒,倘若她能早些遇到赵霁,说不定还有办法为他解毒,可两人相识之际他已然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

后来毒血转移到她身上,同样没有任何好转。

最开始的时候,她每每睡着便会被钻心噬骨的疼痛唤醒,整日不得安眠。这种痛意如影随形,让她甚至没有办法长久坐立,只能常居内庭,鲜少在王室宗亲面前出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去年春日——淮阴王率兵进驻京城,开始明目张胆插手政事。

为了与赵霁再次相见,她被迫选择用银针刺穴,通过封闭筋脉五感的方式来减缓毒素的蔓延。

没有人知晓,一向贪图享乐的容妃其实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她的视力、听力远逊于常人,倘若离得远些,眼前便只有模模糊糊一片虚影。

所以那日她才会因为看清了桑落的笑意而感到无比震撼。

身子俯下,乌发散落一地,更衬得女子娇小瘦弱。

她盯着掌心里那颗浑圆的药丸惨淡笑了声,眼神渐渐冷却,显出几分决绝的锋利。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已经成功引起沈稚秋的警觉。她抬起头往外看去,轻轻唤了声‘茯苓’。

没有人应答。

女子瞬间对准窗外挥袖,扔出数根银针。

“滚出来。”

银针刺破窗棂纸落在外面,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闷哼声,沈稚秋的表情更加沉凝。

她在针尖抹了剧毒,一旦刺入皮肉便会带来巨大的痛苦,而且飞针速度极快,应该很难完全躲避,可她既没有听到刺客痛呼,也没有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她的疑惑便迎刃而解。

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被烛火映在窗纸上。她先是一愣,表情渐渐鲜活,脱口而出:“小煞星?”

外面那人默了默,说:“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叫我。”

真的是他!

沈稚秋眼睛‘噌’的亮起来,扶着柱子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正见一个黑衣少年站在门外。

他戴着银灰色面具,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鼻梁和线条流畅的下颌。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戾气,怎么看都不好招惹。沈稚秋倒丝毫不惧,两指屈起,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顿乱弹。

女子声音微微上扬,埋怨道:“臭小子,不辞而别这套玩儿得很是熟练啊,我找了你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少年眼神闪烁,重点完全跑偏:“两年来,你一直在找我?”

她‘啧’了下,理所当然地说:“你这么能作,肯定被仇家四处追杀。我怕你横尸街头都没人管,当然得想办法把人揪出来。”

沈稚秋一到他面前就自动剥离了温柔面具,回归几分少女的活泼。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不知怎的又没说出口,只道:“沈……”

话音未落,女子便抢先插话:“不要叫我沈瑟瑟!”

她嘻嘻笑起来:“一提起这个名字我就想起自己曾经做错的事情,心里疼得慌。我的好弟弟,你也不想姐姐难受罢?”

谁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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