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氏集团总部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先生,请问您找谁?”年轻漂亮的前台小姐拦住陌生来客,对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身上穿着T恤牛仔裤,跟周围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显得格格不入。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对方的身高和气场,让她感觉有点不太妙。
“找宋绍诚。”
“请问您有预约吗?”
男人取下口罩,揭下帽子,面无表情道:“怎么,我来找他还需要预约吗?”宋霍声音不大,但来往的人不少,闻言纷纷看了过来。
是宋霍!传说中的宋家二少!
自从网上曝出这个消息,别说网上炸了,他们公司内部也炸了。除了极少数跟宋家沾亲带故的人外,他们这些普通员工还是第一次知道,董事长居然还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正经八百跟原配老婆生的,现在家庭背景深厚的董事长夫人竟然未婚先孕小三上位。
太刺激了。
分分钟,他们已经脑补出了八百回合的豪门狗血剧,不时还有点似是而非的内情,从公司内部的知情人士口中流出,这两天公司里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瓜,吃得大家目不暇接。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宋霍能在董事长夫人眼皮子底下苟住,猥琐发育那么久,必然是心有城府、心机深沉之辈。可今天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架势,看着实在不太像能忍辱负重的样子。
难道是传闻有误?
“这是公司规定,请您不要难为我。”前台小姐尽职尽责拦住宋霍,实则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行,那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要见他。”
“我没有这个权限。”董事长的电话是谁都能打的吗?不过,为什么宋霍不自己打?他为什么不去家里反而要来公司找董事长?前台小姐心里疑问颇多,但也不敢真去得罪宋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请您稍等一下,我给秘书处打电话。”
宋霍等了一会儿,秘书处来人,把他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宋绍诚坐在古朴大气的红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银黑参半,因为治疗的缘故有些稀疏,脸上多了些皱纹,脸色苍白,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病气和疲惫。
老了。
这个曾在他心里遥不可及、意气风发的男人,真真切切的老了。
他从记事起,就不断有人告诉他,宋绍诚辜负了他母亲,抛弃他们母子,如果不是他,他妈妈就不会死。
小时候,他跟姥姥生活在村子里,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或是同情或是嘲讽。他记得有次,跟村里小孩儿打架,一帮小孩儿凑在一起骂他是没爹没娘的野|种,他抄起砖头就去砸那些孩子。事后,那些孩子的父母不问青红皂白就撵上门来质问他,要姥姥赔他们医药费。
那些人绝口不提他们孩子骂他的话,而他小时候嘴笨,不知道为自己辩解,姥姥以为他小小年纪就跟人逞凶斗狠,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屁股都打烂了,还被罚跪。
那时候,委屈狠了,他一边哭,一边想,如果他跟着爸爸,他爸爸一定不会这么打他。
姥姥病逝前,他被送回宋绍诚身边。
他第一次看到那种电视剧里才会有的豪华别墅,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他至今无法忘记他眼中的冷漠和嫌弃,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看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那个眼神,抹杀了他心里所有的对父亲的憧憬。而从小到大被刻意灌输的仇恨,也让他无法去亲近那个男人。
这些年,他跟宋绍诚的相处实在不多。宋绍诚很忙,要工作要应酬,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就算偶尔有时间,也有宋进哲和宋姗姗承欢膝下,根本用不着他去献殷勤。当然,文锦也不会给他献殷勤的机会。
等上了初中,他就开始住校,寒暑假也有文锦给他报的学习班,呆在家的时间更少,跟宋绍诚几乎不怎么碰得上面。等到了大学,他考了外省的学校,在外面租了房子,就几乎不怎么回那个家了。
他跟宋绍诚之间,充其量只能算有着至亲血缘的陌生人。
没有什么顾忌,宋霍走到宋绍诚跟前,问道:“我的拆迁款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早他已经去邛城那边的拆迁办问了,说是拆迁公司那边出了状况,暂时无法支付他拆迁款项。宋霍又去找了拆迁公司,被人当成皮球踢了半天,才打听到大水淹了龙王庙,那家拆迁公司竟然是宋氏集团在邛城那边的一个子公司。
老城区改造,是宋氏集团经手的,地已经被当地政府拍卖给了宋氏,地面建筑的赔付也是宋氏集团在管。他们这边的拆迁公司虽然全权负责拆迁赔付,但集团总公司卡了宋霍的拆迁赔偿,他们总不能自掏腰包给宋霍打款吧。
而宋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还因为他舅舅。
当初协调拆迁这事儿,是他委托授权他舅舅,由他舅舅一手包办的。霍长安在拆迁办里有熟人,当时说好了,对方帮他争取最高赔偿,但前提是钱到账后,要支付对方一百万辛苦费,至于霍长安跟人背地里还有没有别的协议就不得而知了。这人发现宋霍的拆迁费被暂停支付后,立马让人给他打了电话,以重新签署文件的名义,将他喊了回来处理此事。
宋家的家产他可以不争,但这笔拆迁款本该就是他的,凭什么给他扣下?三千多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事关他以后的生计。
宋绍诚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抬头看着宋霍,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他看过网上的视频,知道宋霍瘦了很多,然而,当宋霍站在他面前时,他发现宋霍变的不仅仅是容貌,整个人的气质都彻底变了,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锐利,再也不是他印象中那副始终低着头畏畏缩缩沉默寡言的样子。
想不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该说,不愧是他宋绍诚的儿子吗?
宋绍诚城府极深,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直接打起了感情牌:“这些年,我工作太忙疏忽你了,是我不对。你舅舅应该没少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你对我有意见,我也能理解,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妈妈。但是,我跟你妈妈离婚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跟她离婚。”
宋霍坐在对面,完全不为所动,“你不跟她离婚,那宋进哲怎么办?文庆的女儿未婚先孕,文家能放过你吗?我妈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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