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平似乎并不意外,他漫步过去,掏出湿巾仔细地为胡筱筱擦拭汗水,又用手指轻轻拢好她的秀发,将搭在边缘有些凌乱的白大褂朝一旁扯了扯,坐到躺椅的边缘伏低身子望着她。

“别闹。”胡筱筱略带惫懒地推了下陆言平,这才慢悠悠坐直了身子,说道:“你那个朋友是来涮我的吧?”

“怎么说?”

“他一点病都没有,除了心情有点低落外精神好得很。”胡筱筱眉眼间闪过一抹郁闷,咬牙补充:“而且,他是我们心理医生最不愿意遇到的那类人。”

心理承受能力强,精神面貌充满正能量,尤其是意志坚定,坚定的意志能够让他在遭遇到各种事情的时候拨乱反正,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心理医生。一个意志力过于强大的人如果真的崩溃,心理医生也是根本无法为他解决的,所以这类人心理医生很不喜欢。

不是没有病,就是大麻烦。

陆言平显然也知道聂飞是怎样的人,但听到胡筱筱这样说还是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他是没事,你呢?”胡筱筱手撑着躺椅下地,示意陆言平躺到躺椅上,道:“身体放松。”

陆言平照做,但仿佛是平日的习惯使然,身体始终紧绷着,以最好的一面面对外界。

“比起他,你才是最需要治疗的。”胡筱筱凝望着自己的男朋友,声音悠长。

陆言平缓缓闭上眼睛,道:“我对不起束脩。”

“他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为他的死负责。”

“我不是想为他的死负责。”陆言平语气平静,他并不是对聂脩的死耿耿于怀,但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化不开的结,那是对束脩的愧疚,是除了束脩之外谁都解不开的结。

“言平,告诉我,你在愧疚什么?”胡筱筱的声音如悦耳的清泉,又仿佛空中一道白练令人感到辽阔空灵。

陆言平却始终没有说话,那是他的罪,深入骨髓却连面对自己女朋友都无法坦言的罪孽。

从诊所离开的聂飞,有着叶洛无法理解的活力。

叶洛眼睁睁看着聂飞几乎蹦起来在走路,眼睁睁看着他开车时油门踩到底的潇洒,进门的时候身子忍不住转了个圈,手指轻轻一按门板,如同芭蕾舞舞者一般轻灵的将房门带上。

“聂总,你还好吗?”

“我当然好,我没有病。”聂飞的眼神阳光明媚,就连因为束脩的死蒙上的阴霾也消失无踪。

叶洛仔细打量着聂飞,看起来……看起来精神是要好很多,但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没有病?该不会是医生误诊了吧?

“我其实也有认识很厉害的心理专家。”叶洛试探着开口:“聂总,你看要不要……”

“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

“带薪休假,今天我高兴,这个月发你双倍工资!”聂飞的舌头似乎都忍不住乱舞起来,说出的话轻快极了,仿佛并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忍不住自己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

叶洛愣了一下,连忙也欢呼一声:“谢谢聂总!”

“回去休息吧!”

“好!”仿佛被聂飞的情绪所感染,叶洛也一蹦一蹦地跑出门,等房门重新闭合他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自己不受控制蹦跳的腿满脸焦急,聂总真的不会有事吗?

聂飞完全没事,甚至还打算给家里边里里外外都整理一下,首先便通知人来按摄像头,不管是卧室还是厕所全都按上,他今天就要关门抓鬼了!

初升的太阳升到最高点又缓缓西沉,束脩如同归巢的鸟儿般重新回到聂飞这里,虽然他依旧吃不到东西也摸不到玩具,但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比如说可以偷偷溜进电影院不被人发现,一连白嫖了三个最新电影的感觉真的是无比舒爽。

“好累呀。”束脩进门之后便看到满桌子的菜肴,荤素搭配的五颜六色,令人看着就食指大动。他连忙朝一旁探探头,高高兴兴跑进沙发上正睡觉的聂飞身体里,然后高高兴兴起来坐到桌前准备用餐。

“束脩,吃饭啦!”束脩喊着自己的名字,抓起桌子正中间的帝王蟹便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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