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我,默铎才不管呢。”雍珠有点酸意。“凑巧而已,他哪里瞧得上我这副样子。”灵遥指着抹花的脸,却心虚得仿佛撒谎:“我只想送走祺芳姐姐。”

葬仪继续准备,李祺芳被敛入棺木,侍卫失态地走近,想再多看她一眼。灵遥不忍看,因为会想到曹恂悲伤更甚的面容,他们不该重蹈曹恂与自己这般分离的折磨!

“她没丢下你。”她拽开侍卫,用他人听不懂的汉话掩饰,由暗示变明示:“远离突厥地盘以后,要靠你唤她醒来!”她将解药塞给惊诧的他:“我们十分危险,万万不可外泄!”侍卫拼命点头,尽力理解她的话:“她没有死对吗?”

“为情而死,也能为情而生。”她像说给自己听,自己同样愿为曹恂生死,然而宁愿两相忘。“我不怕死,让我做什么都行!”侍卫强压希望,回身与同胞们一同悲泣。

夜幕沉落,不见一点月光,寒气侵入衣袍,灵遥徘徊于帐篷内外,默铎说的今晚可靠吗?侍卫坚定地走过来,已调动大家收拾妥当,她担负着十来人的安危。

轻轻一声口哨,席律转出来如说耳语:“三王子叫你们跟着我。”他们轻手轻脚把棺木抬上马车,不点火把,由席律引路摸黑悄行,灵遥身携武器殿后,以防后方追击。

除了众人呼出的白气,尽是穿不透的黑暗。若无阻碍,何不一逃了之?她转而打消闪念,不能因自私连累席律与于阗人。

他们没走大路,而是绕走偏窄小路,已近营地边界。跨出去对于阗人仅是开始,还有更多艰险在途中。“大半夜往哪里去?”火光一颤,刺破漆黑,可贺敦的手下之一在前面等着他们。

她即刻拔剑上前,不能让他挡路!“威胁我吗?”他有可贺敦撑腰。席律笑呵呵凑近:“绝无此意。”陡然一声钝响,席律一只手用匕首扎进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捂他的嘴。那人使力挣扎,她和侍卫冲去帮席律摁住,防他发出叫声招来同伙,那人闷哼须臾断了气。

“你们快走。”席律无事一般催促侍卫,不敢出声不敢停步,于阗人匆匆上路。李祺芳能否醒来,大概要靠运气了……灵遥方觉很累,难料结局好坏。席律拖走尸体处理,她协助掩埋血迹,日出后这里将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本来后悔了。”突然的人声吓她一跳,默铎一直在暗中旁观:“假如你表露贰心,我刚才就把他们全杀了。”他果然本性难移,灵遥瞥他,搓着冰凉的手:“我不是你这种小人。”他想着一早得对付发怒的可贺敦,着实不易蒙混过关,全是由于她而无事生非,于是对她索要:“你要回报我了。”

她鼻尖发热,他那些龌龊心思不用猜,可细想这次他伸出援手,似乎没多大恶意,李祺芳并不能带给他好处。“我身无长物,凭双手能做些活计,烹饪缝补都不算差。”她认真说:“你看能做些什么?”

“休想耍我,他们的命随时捏在我手里。”她听出他没开玩笑,变换说辞:“我总遭你嫌弃,还能如何?”她了解他对自己被别的男人“染指”怀恨在心,故意挑起他的自负。“是啊,你该下跪乞求我原谅!”他被她正中下怀,使唤道:“搀我回去。”

这算“回报”也罢,她搀起他的臂膀,他有意把身体重量倾向她的肩头,她没出怨言,半扛半拖把他送进帐篷,点烛欲走。“我的手冻僵了,给我焐手。”他不放她走。

她小心触到他的手,自己的手比他还凉。他笑看她脸上的不悦:“他们还没走远。”她拽过他的手,用双手包住揉搓,反正自己也能暖手。手一发热她立刻撒手想走,他叫住她:“没完呢,再给我按摩筋骨。”

“我不会!”她无法可忍,可贺敦一定不会善罢:“再说你不预先为白天做准备么?”“你是替我着想吗?我可以在你按摩时思考。”他的理由比她多:“习武的人手劲不可能差。”

她斜开厌烦的目光,移跪到他身后,用力抓他的肩膀,又咚咚捶几下,既是敷衍也是撒气。“往下点,再用些力。”他不停地指挥,似是很享受。她单调地按着捶着,渐渐头脑放空、抬不起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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