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遥哭声顿滞,透过掩面的指缝看默铎。他显然没想到可贺敦如此说,眼珠闪动:“她不值得我们费时间。”“不行,暴亡的女人不吉利,烧了就不会作祟。”可贺敦忌讳甚多。

这是活活烧死李祺芳!灵遥不寒而栗,默铎若不阻止自己就拼,乃至想放火烧帐篷以掩护运走李祺芳。“当年父汗的爱妾暴毙,您并未坚持烧掉。”默铎话中带刺。

“一桩小事,为何跟我对着干?”可贺敦看向被白布包裹的李祺芳:“她死得可疑。”“您认为有人害死她?”默铎向灵遥使出稳住的眼色:“怨气是烧不掉的,您觉得呢?”

可贺敦一脸愠色:“你气我不够么!”“我不小心想起一些往事。”他慢慢笑。原来,可贺敦曾下毒暗害得宠的对手,可汗下令严查,左可贺敦借机打压。那时可贺敦根基不牢,心虚得哪敢提火葬,重金买通奉命调查的人,主动献出年幼的默铎去中原当质子,才算平息了危险。这成为母子间多年的嫌隙,他用此激起可贺敦的歉疚。灵遥虽不晓内情,但装哭中看出他在周旋。

“总之尸身不能久留,明日烧了。”可贺敦往外走,不想再被他揭丑。他跟了上去,回头看了眼灵遥,口型在动:“今晚。”她对他轻轻颔首表示信赖,李祺芳把性命交托与他,自己便全力配合,一向对立的两人,难得站在同一边。

短暂的消停中,灵遥几乎团团转,先是忙着为李祺芳腰身缠一条羊毛垫子,护好她的孩子接着叫来于阗侍卫,低声交代备好车马以待出发然后接待来吊唁的燕哥雍珠,两人本质都不坏,对平日欺负李祺芳多有悔意。“她像睡着了一样,还能醒吗?”燕哥望着李祺芳眼圈红了,灵遥挪动坐姿遮住她视线:“人死岂能复生?”

忽然,可贺敦的几名仆从闯进来,冲灵遥凶横地说:“可贺敦命你跟我们走!”她见有人上来翻动李祺芳,可贺敦根本没收手,要分开自己和李祺芳!“请保护她的遗体。”挣扎着被架走前,她朝燕哥两人喊。

席律半晌后赶到时,默铎不放心灵遥,让他去协助,可是晚了一步。不过,燕哥雍珠叉腰面对可贺敦的人,替灵遥阻止他们:“不许碰她,除非打倒我们!”

灵遥被拖进一个阴暗的小帐篷,挨了几个耳光,叫她说出李祺芳的“死因”。“不清楚。”她只答一句,看清这里堆着大捆干草。“不说你就给她陪葬!”可贺敦的人吓唬她。“我要面见可贺敦解释!”她设法先出去,但是刀抵到喉咙上:“你不配见可贺敦,说!”

来回争吵间,她缚在身后的手悄在袖口摸出一个小竹匣,从中揪出一截火绒,之前的放火打算派上了用场。她趁其不备手腕猛然一抖,甩出火花跃到干草堆上……

默铎有话没话围在可贺敦身边:“我应当更体谅您。”“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自然全为你好。”可贺敦多有怨言:“这两年你越来越不听我的话……”“别多想了,我会好好孝敬您。”长年困居中原仰人鼻息,他早就对她疏隔。母亲之于自己,只是因血缘而利益攸关的一体,必须同进退。

“着火啦!快救火啊!”外边突然杂闹阵阵,默铎立即出门,见营地边缘的帐篷升起黑烟,赶紧奔去指挥。跑到近处,他瞧到可贺敦几名手下熏得灰头土脸却不救火,又看见席律焦急跑来嚷“四夫人呢?”席律从那边的可贺敦手下嘴里挖出灵遥被押到这里。

默铎眼一转,发现帐门从外扣上,马上抽刀扑上去砍断门栓,门后竟有一股极强的冲力,他退闪不成被撞翻。“咳咳咳”呛人的烟味喷到他脸上,眼前是一张黑黢黢的小脸,灵遥边咳边撑着他的胸口爬起来。大火已吞没整个帐篷,再晚一丁点她就葬身于此了。

起火之后,火焰在干草堆蔓延迅速,可贺敦手下比她逃得快,她并不紧张,借火苗撩开捆手的绳索,捡起一块毡布蒙在身上挡火,冲到门口却推不动门,这帮家伙妄图烧死自己!

她以手掩鼻,侧身加力撞门,不信他们能得逞。有个不愿触碰的想法在心底摇摆有人会救自己的……逃出来她已呛得几乎脱力,救自己的是他,正是心底那个想法。黑脸上她的双眼格外晶亮,复杂地盯着他咳嗽。

“你该洗脸了。”默铎的冷淡有增无减,把她从身上推开,起立责问可贺敦的人:“你们是故意关门?”那几人缩着脖子不敢答,他基本猜到原委,但可贺敦的面子不能不给:“下次你们办事前,最好想想我。”

指挥灭完火,默铎心想自己简直昏了头,为了毫不喜欢、且背叛自己的女人大费周章,得不到半点好处,究竟为什么?

席律送灵遥回李祺芳的帐篷,她顾不上洗脸便去看李祺芳。“有我们在,没人能碰她。”燕哥雍珠已为她化解麻烦:“听说那帮混蛋想害死你!”她笑着抹脸,别人的一点帮助能令她格外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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