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奇原本不叫辟奇,他姓年,单名一个竹字。

他出生在京城的一座伯爵府中,说起来也算是难得的富贵人家了。

他长到十几岁,一不留神被选入了宫中陪伴皇长子闵王。

有一日,他陪着诸位皇子在御花园作诗时,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位小姑娘,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出落得极好了。

小姑娘扯了下他的衣袖,仰着小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竹。”他如实答道。

小姑娘狡黠地笑了笑,“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还未等他答,小姑娘便主动说出了她的名字。

“我叫丝丝,我母妃说这出自一首诗。”

“杨柳丝丝弄轻柔?”他立即反应道。

小姑娘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还称赞他道:“你真聪明!”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顿时有些羞涩。

后来,他知道了那名小姑娘就是昌瑞公主。

因他是闵王的伴读,所以常常能出入宫禁,也常常在宫中碰见她。

有时,她会央他从外面带着小东西来玩,他也都笑着一一应下了。

有时,她会带着自己做的小饰品来找他,他也都仔细收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年,昌瑞公主及笄了,一日见面时她忸忸怩怩地吐露了心声,到那时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觉地深陷其中了。

他同她说好了,在下个月的皇上寿宴之时,他去求皇上赐婚。

但他的请求还没说出口,伯爵府就倒了,他也被关入了刑部大牢。

虽然他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伯爵府的败落定是与闵王有关。

后来,他被放出来了,而那个说要给他做一辈子荷包的小姑娘却已经许了人家。

肃国公府的世子,倒也配得上她的身份。

他绝望一笑,遁入了空门,法号辟奇。

辟奇在洪严寺中日日诵经侍佛,又因出身官家,读的书多,寺里管藏经阁的大师傅很喜欢他,常常让他过去帮忙,后来直接把他要了过去。

就这样下去吧,挺好的,他常常想。

忽然有一日,辟奇被叫去厢房帮忙了。

他原是藏经阁的,没想到今日也被扯了来,应该是有大人物要来吧。

辟奇认认真真地打扫着庭院,静候这位贵客。

他扫完院子后,一抬头,瞬间怔在了当地。

怎么会是她?

半响,辟奇闭了闭眼睛,压下自己满腹的情绪,用拼尽全身力气才能稳住的声音说道:“参见长公主。”

昌瑞公主似乎并不认识他,也没有叫他免礼,而是回过身对旁边站着的随从嘱咐了几句话,才缓步走进了院子。

辟奇再睁眼时,庭院里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许久不见,竹哥哥可还安好?”

昌瑞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辟奇又闭上了眼睛。

“劳烦公主费心,贫僧于此地清修,甚好。”他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昌瑞公主怔

怔的看着他的脸出神,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好就好……”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厢房,辟奇忍着心中苦涩,给昌瑞公主介绍布置。

“我嫁给了肃国公世子。”昌瑞公主毫无情感地说出了这一事实。

辟奇无意再听这些,“我知……”

“但我的心依旧在你这。”昌瑞扑到了辟奇的怀里,哽咽着说道。

辟奇浑身僵硬,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也止不住的酸涩。

他们就这样快快乐乐地过了两年的时光,女儿出生那日他若有所感,大清早的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连滚带爬地跪去大殿祈福。

他不求佛祖宽宥自己,但请佛祖将罪孽都归于他一身,让丝丝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他在大殿整整跪了一日,不吃不喝,终于他在得到母女平安的消息后激动地晕了过去。

昌瑞特地派人过来告诉他,女儿的名字叫做“弦”,取自李商隐的诗句“一弦一柱思华年”,丝与思同音,竹与柱类似,这句诗里包含了他们一家人的名字。

弦儿满周岁时,他突然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已经成了肃国公的世子发现了弦儿不是他的孩子,狠狠地将弦儿摔在了地上。

他被噩梦惊醒,之后的一月几乎日日都在担忧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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