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位大小姐身上有一种隔一段时间就得注射这种东西的病,不注射进去她就会嗝屁。”

“啊?”

我上前一步,男生忽然张开灵能护盾怕我过去,我站在那里等了等,有点不安:“她怎么还不醒?”

“快了,还有几秒。”男生默默倒数,扶起唐宜的一瞬间,她睁开眼睛,虚弱得像垂危病人,揉着眉心,一眼看见对面的乡下人。

“没事,我经常这样。”

这位大小姐经常突然在大庭广众下摔倒在地然后一位男仆扑过来给她注射不明液体,这万一哪天这男生叛变了,给她换成其他东西注射进去,她不就直接完蛋了吗?

但仔细一想她也没得选,都已经躺在那里快死了,注射进来的是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还是死么?

我一时间心有戚戚,伸出手想扶一下,但唐宜已经站起来了。

“那本书送给你,我还有事,失陪。”唐宜冲我一颔首,我愕然,看看那本厚得要死的书,嘴里一阵发苦。

大小姐和她的小跟班远去了,我看看那本书,试着翻开第一页,是她的自序。

当四周人都开始觉醒灵根学习修真的时候,唐宜坐在家里养病,她像一只苍白的瓷娃娃坐在窗边凝望窗外流光溢彩的飞剑,那些孩子们用教学飞剑飞来飞去追逐打闹。她总是咳出血来,却不是肺部的问题,医生检查不出她的问题,父亲央求一位很少出山的老者来给她把脉,得知她体内灵能过分充裕,却没有灵根,就像给气球注入水那样鼓鼓胀胀,没有灵根引导,灵能四处游走,刺穿五脏六腑,她能活着全是因为灵能还在,她的内脏已经破碎得不能再使用了。

父亲说有无医治办法?老者说最后一段时间让孩子快快乐乐的就好。

于是她踩到了湿软的土地,见到了真实的花花草草。远处飞行的孩子们见到她。

“那个!你和我们一块儿玩吗!我们玩飞剑比赛!”

“我不会……”

“我们载你呀!”

管家松开握着唐宜肩膀的手,在她向前摔倒在地上时,两柄飞剑一齐过来,抬着她柔软无力的胳膊裹到半空去。对别人来说春风清爽宜人,在唐宜脸上就像刀刃切割。她一边流眼泪忍着被放大了几十倍的疼痛,一边像别的孩子一样高声尖叫,快乐和痛苦把她夹在中间。

晚上她就发了高烧,父亲责令无论如何不要再出去了,那个男人一声令下,家里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连窗户也关了起来,唐宜在床上被无数条管子穿起,用各种机器维持着短暂的生命。

唐宜在序言中说:

“我那时认为死亡近在眼前,我的器官终于被灵能搅碎,我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心脏因为缺氧而停跳,鲜红的血液奔流在遍布裂痕的血管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睁开眼,却看得见这一切。”

“临死前我很想打开窗户看看外面昨天认识的朋友们在干什么,他们会不会在外面喊我的名字。”

“然后我听见我的名字,好像出现幻觉,他们说,唐宜,唐宜,出来玩啊,野葡萄开了花,底下住了蜗牛一家,羊婆婆草和兔绒花都可以吹了,南边还有人养了马……”

“我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他们说的那些东西,我听得模模糊糊,但记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站起来,拽断了胸口的管子,两条腿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我摔在地上,震碎了手臂上的仪器。”

“我在地上爬了很久,像是过了一百年,终于,我爬到窗边,用力支起胳膊,拉开窗户,看见蒲公英和羊婆婆草的种子像伞一样轻盈地飘散在空中,天空仿佛洁净的绿宝石,很远很远的瀑布旁有几个朋友在那里玩水。”

因为太想靠近那些东西,唐宜伸出苍白细弱的手触碰羊婆婆草纤细的绒毛,半个身子探出阁楼窗外,直到整个人从半空中跌落。

那时唐家在场的所有用人都看见了奇迹,鲜血从唐宜的五官中源源不断地溢出,落在空中,一滴滴凝固,灵能护盾忽然张开,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手,代替唐宜,握住了那根孱弱的羊婆婆草。

她浮在空中约有三秒,最近的管家已经扑到楼下,接住了女孩的躯体。

那时候她呼吸平缓,从胸口传来有力的心跳。

“哦,天才啊。”看完序言,我合上书,考虑到也是别人送我的,抱起来去找我师姐。

我那时还不知道那本书是世界上只有一本的,并没有出版,是她自己整理出来装订好之后,遇见一个看起来可能会崛起的废柴然后用这本书和那个人共勉。

多好的故事,一起逆袭,崛起什么的……

可惜她碰见的是我,我把这本书放在背包中,沉得要死,也不知道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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