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正在给他包扎,太后看了一眼,不禁皱眉:“可会留疤?”

太医躬身道:“若是保养得当,应当不会留疤的。”

“可怜见的,往后务必好好养着。”

韩侍郎又是冷笑一声,觉得太后虚伪。

太后捏了捏手心,转身同韩侍郎道:“今日之事,确实是十八不对。来龙去脉哀家也已经听人说了。十八皇子打骂兄长也是犯了错的,不如这样,便罚他今日晚间亲自来给小十七赔礼道歉,再挞罚二十,禁足一月,每日抄书两册以作严惩。贤妃教子无方,更应惩戒,如今罚她禁足三月,夺半年月例,另,十八皇子身边涉事宫人尽数逐出宫门,韩先生以为如何?”

“太后娘娘,恕臣直言,今日之事错不在十八皇子,而在贤妃。十八皇子亲口所说,他母妃告诉他,十七皇子是她养的一条狗。这点,太后娘娘别是听漏了。”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

“或者,若太后不信,可以请十八皇子来对峙。”

“不必了。”太后哪里敢让赵元祚。那孩子糊涂,真要过来了,又不知道会抖落出什么事儿,“哀家信你这话,这事儿,确实错在贤妃,是她失言,没有教导好十八。”

“太后娘娘不偏袒就好。这有一便有二,贤妃娘娘如此教儿,只怕十七皇子已经不适合留在甘露殿了。”

贤妃屏住呼吸,连忙看向太后。今日果真让那小畜生走了,那她的名声就完了。

太后不怒反笑:“韩先生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自然是以十七皇子先生的立场。”

“资善堂的先生?”

“不。”韩侍郎走到赵元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臣打算收十七皇子为入室弟子。”

赵元邑身形一震。

系统在边上看着,差点忍不住欢呼了起来。韩侍郎竟然真有这个意思!

殿内各人闻言,心中大多都是震惊。他们大魏尊师重道,三皇子当年,就被张太傅收为入室弟子。以后悉心相教,才有了如今德才兼备的三皇子。唯独贤妃,震惊之余则只剩下了憎恨。她总算是知道,这韩侍郎今儿为何会闹这一出了。原来是为了给这小畜生出气的!

太后心中一叹,道:“贤妃的确做了错事,可要说她有什么险恶的用心,哀家却还是不相信的。她是什么人,哀家最清楚,最多也不过就是犯了口舌之孽。人谁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贤妃怎么说也教养了十七皇子这么多年,虽无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贸然将十七皇子从甘露殿挪出来,岂非坐实了贤妃虐待十七皇子之事?”

太后是个不屑于遮掩之人,将心比心,她也知道韩侍郎的顾虑,所以,她将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兴许韩侍郎会觉得哀家偏心,只是在这件事儿上,哀家不得不偏。否则,郑家的声望,乃至郑家女儿的婚姻事,都会因此受损。哀家知道韩侍郎是怕十七往后在甘露殿受委屈。不若这样,先让小十七在甘露殿再住一段时间,一年后等他稍大一些,若他不愿在甘露殿住,再另换住所。此间,若是贤妃与十八皇子再犯错处,不论大小,哀家立马就给小十七另择住处,且必定严惩贤妃,如何?”

太后娘娘问得诚恳,她光明磊落一辈子,恪守宫规一辈子,她不能放任临老了,还让人给郑家抹黑。

太后都如此保证了,韩侍郎也实在不好再步步紧逼。

太后又看向赵元邑,和蔼道:“小十七觉得呢?”

“我听先生的。”赵元邑紧紧地盯着自家先生。

太后又将目光落到了韩侍郎身上。

韩侍郎不得不点了一下头:“姑且先以一年为期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贤妃再敢欺辱十七皇子,那……”

“不必韩大人再提,哀家必定要她好看!”太后接得干脆利落。

说完,太后转向贤妃,厉声呵斥:“如今这事儿哀家将你说合了,往后如何,还得看你自个儿的觉悟,细心待着十七皇子,容不得犯一点儿错,可知道了?”

贤妃当真是憋屈极了。可如今的形式,她还不得不老实地回了一句“好”。

在太后与皇上跟前,贤妃不得不低头,她忍下之后,还兀自走到赵元邑边上,说得小意温柔:“这回的事,应当是元祚听到那些太监嚼舌根,才学了两句,以为是本宫说的。都是误会,我回去之后,定会好生责罚他的。十七殿下莫怕,往后在甘露殿,再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赵元邑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贤妃娘娘。”

贤妃还想摸了摸他的头,结果赵元邑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躲。

韩侍郎冷着脸,挺身挡在了前头。

太后扶额,嫌丢人:“将贤妃请回甘露殿吧,这三个月,贤妃你就好好思过吧。”

都在看着,贤妃只觉得自己这张脸都被丢尽了。留着也是受辱,还不如离开。只是踏出大殿之后,贤妃仿佛听到皇后的声音:

“贤妃既然禁足三月,那她协理诸宫之权,是不是该收回来?”

回她的是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收就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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