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黑夜与黎明再次更替之后,青禾又用指甲在石墙上划了一道痕迹。

在后几天她基本是躲在一个山洞里呈现一个足不出户的状态。

反正自己饿不死,外面还那么危险。

青禾已经有点自暴自弃了,连离开这座紫藤山的办法都不想费脑子去想了。

直到有一天,发现外面好像比以往要热闹的多的,想着去探个究竟的青禾终于——

发现了人类。

那是些带着刀穿着和服的少男少女,身上的装扮给青禾感觉就像是电视里古代剧那样。

当他们出现在这里时,那些鬼就像是期待了很久一样集体欢呼着——

鬼在狩猎那些人类。

然而,人类手下的刀似乎是专门对付鬼的,在斩下鬼头颅的那一刹那,鬼的身体就好像是沐浴在阳光中迅速的消散了。

躲在树上看到这一幕的青禾突然觉得背颈一凉。

而在这时,带着狐狸面具的肉色发少年在斩下鬼的那一刻,头便偏移到了枝叶茂密的树上,面具上刻着的眼睛直勾勾地和她在空中交汇着。

虽然隔着面具,但青禾确实感觉到了有一束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心一惊,没来得及多想便往着来时的方向逃跑着,那个面具的少年也尾随到自己的身后。

——

锖兔也是第一次见到碰到人就在四处逃窜的鬼,那是名体态成熟但脸偏幼嫩的女子,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布满着惊慌,看起来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他并没有闻到那种难闻的恶臭,想来应该是刚成为鬼不久就被抓到这里来的。

面具下从进山以来就一直绷着的脸柔和了一点。

锖兔惆怅地想着,还是让她早点解脱吧。

青禾很不理解自己又没有想过去吃,他也没伤害过什么人类,为什么这名少年要紧追着自己不放呀?!

在成为鬼之后,她的体质加强了好几倍,现在的她已经能一脚把石头劈成了两半了,所以只是逃跑的话青禾还是有那个自信的。

可青禾好像有点想的太简单了,身后那名少年明显也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人,青禾已经跑了半个山林了,他竟一刻也没有落下。

在快要被对方追上的瞬间,不想再跑了的青禾突然来了个极速大转弯,吓得身后本来快要触碰到她衣领的锖兔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锖兔摆出了备战的姿势,脑子的弦绷紧着,但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却令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眼前这位稍显成熟的少女对他来了个土下座,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身子颤抖着,求饶似地说着:“请不要,请不要杀我,我,我是好人。”

锖兔,“……”

还没开打就向人类求饶的鬼是少数中的少数,说自己是好人的鬼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鬼吃人,鬼的存在造就了很多人的不幸,他们,包括你,都是应该被消灭的邪恶之物。”

少年那如山中流水般空灵的声音响起,可对于青禾而言却是冷硬到极点的审判。

18年来一直遵纪守法此刻却要被当成罪恶之物来裁决的远山青禾抬起头,委屈的心情让眼泪直流——

“可是,我并没有吃过人,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我不想死。”

锖兔沉默了,面前的少女流露出来的眼泪并不是逢场作戏,而他也竟然对一只鬼生出了恻隐之心。

“啊——救命啊!”

不远处,有人在呼救。

听到人类求救声的锖兔也没再理会这只奇怪的鬼,他飞速地往声源方向赶去。

看到少年离开后,青禾一副得救般的表情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像是终于忍受不住般捂着脸痛哭起来。

原本以为有人类出现后,她有离开这里的希望。

可是在人类心里已经把她和鬼划在了同一阵营,鬼会吃人(连同类都吃),人要杀鬼,这个世界的鬼和人是仇敌,一碰上便是你追我赶兵刃相向,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帮助鬼。

难道自己就要在这座监狱里永无中日了吗?

青禾用手擦着眼泪,但是眼泪如大海般喷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完,她默默地抽泣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甚至连有只鬼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来得及发现。

那只鬼被人类的气息刺激到了食欲大发,而此时青禾这怂样实在是不像一只鬼应该有的,他下意识地把青禾当成了人类,往她身上扑去。

发现鬼的到来时,青禾已经来不及躲避了,闪着泪花的瞳孔里恐惧倍增,鬼那狰狞的面目逐渐放大,在即将占据她全部视野时……

唰——

闪过了一丝银光,鬼的头和身体在她面前分离了。

一瞬间画面好像变得灰白,显眼的血液飞溅到了青禾惊恐到苍白的脸上,执着刀剑的少年又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很快解决了那边事情的锖兔不是很放心地想回来看一看,当看到那只鬼要对那名鬼少女挥爪时,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只鬼的头颅斩下了。

面前的少女跪坐着,两只眼睛闪着泪花,就像是被丢弃的小猫似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锖兔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刚刚居然把这只鬼划进了人类的范畴进行保护。

这次锖兔没有再将刀对着她了,他想了想,还是遵从了本心,掏出了手帕递给她,“擦擦吧。”

青禾有点受宠若惊地接过,她闻了闻手帕,上面有着一股不属于这阴森地方的清香,抚慰了一点她那提心掉胆的心。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戴狐狸面具的少年,确定对方没有攻击她的意思之后,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她这样总让锖兔感觉她才是个受害者,心有大义的他根本无法对这样的人挥刀。

锖兔该庆幸此时自己戴着面具,否则心中那矛盾纠结的心情就很没用地表现出来了。

“这些天是猎鬼人的选拔,要是不想死就找个地方躲好。”

这句提示已经是锖兔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青禾的视线停留了在他离开着的方向,许久才转移了视线。

青禾又将那手帕放在鼻下嗅着,脸上盛开的是连她自己也没发觉的灿烂的微笑——

就如雨后的阳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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