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大师不能变出来粮食,粮食要农民伯伯种出来。”
“可是他们,快乐大师的农民伯伯们,没有地。”
“书上说,大清很大,地大物博,为何种地的农民伯伯没有地?”
“因为地都在富商豪绅、满洲贵族的手里。农户们,没有地,卖儿卖女做奴仆。”
“快乐大师去了南方,能帮助南方的农民伯伯?”
“……不能。但是,可以帮助很多人,农户需要土地,渔民需要下海。”
“……”
保康转头看向师祖。
师祖轻轻摇头。
“阿弥陀佛。施主的执念太深。”
准格尔的人都已回去,三藩残余也已经转到地下活动,唯有天地会的人,因为陈近南的执着,还留在五台县。
“天下大道,当‘一人奉天下’,而不是‘天下奉一人’。保康也要谨记。”
“师祖,保康记得了。师祖,保康不明白。”保康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师祖看向陈近南,陈近南面露苦涩:“大师所言,陈某谨记。”
“快乐大师,你师祖是说,做皇帝的人,不可叫天下的人不要自私自利,自己却去自私自利,还以为自己的自私是为公。
做皇帝是上天给他的恩典、做得不好上天要另派一个人来做,皇帝不能把天下看作是自己或自己一家所私有,必定要“奉”天下百姓之命才对。”
快乐大师瞪大眼睛,好不惊讶。
快乐大师目光炯炯地盯着师祖和陈近南,惊讶于他们会有这般“先进”的思想。
师祖误以为小徒孙还是不懂,接着说道:“大清承天命,但天命不是固定的。就和当初的大明承天命逐鹿中原,现在成为前朝一样。”
“心中有老百姓才是皇帝,得民心者才得天下。保康要记得。”
“师祖,保康记得。”保康扑到师祖的怀里笑得格外灿烂,“师祖,我们去南方啊?”
师祖一眼看破他的打算,报以微笑。
保康:“……”
转头,垂眉耷眼地面向陈近南,千言万语汇聚于双眼。
陈近南面对这么一双干净的眼睛,突然一阵羞愧。
“快乐大师要听故事吗?”
“要。”
师祖也没阻止,三个人找一个莜面馆坐下来,听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少年书生,他的父亲一朝中举满心施展抱负,可是朝廷昏暗无奈回乡躬耕,哪想到,天下突然大乱,城破之际他的父亲没有逃走自缢身亡。而他才十五六岁,领着一家人出逃。
有一个很有英雄气概且满心怀念旧朝的人占据沿海,图谋恢复前朝江山,延揽天下士子,他就去了。
这位英雄与他谈论时事后,高兴地说:“当今卧龙先生也。”
他被重用,并以宾礼相待。他不善言谈,时刻记得这份知遇之恩,努力做事。
后来,这位大英雄被自己的继承人气死,临终托付大事给他,他就以卧龙先生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要求自己。
大势所趋,时运所逼。他们退守一个小岛。他以“足民食”为起点建设地方,亲往各地,教军屯田,教民煮糖晒盐,教匠烧砖,规划一套完整的教育制度培养人才……
可是,排挤猜忌也随之而来……
师祖听得感叹。
“小岛地理位置特殊,土地刚开垦时就一年三熟,不仅够戍守之兵,当地人也都可以丰衣足食。农闲时候进行军事操练,人人都有勇知方,先公而后私……历史记得书生功劳。”
保康听得特不理解。
“陈英雄,书生是将他对前朝的忠心和对英雄的忠心,都付诸于这位继承人了吗?即使他气死了自己的父亲?”
陈近南苦笑连连:“大师,书生不求青史留名。”
“快乐大师……应该是吧……”
保康:“……”
保康真的不能理解这种“忠心”。
“阿弥陀佛。”师祖看一眼小徒孙脸上的纠结,抬手打一个佛号:“施主何必自扰?诸葛亮为报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人人都说他为了阿斗不值得。
但若不是为了报恩,诸葛亮恐怕一生高卧草庐之中,这公私之间,又如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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