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士免礼,可否抬头让本王一睹侠士风采。”长沙王道。
展昭自觉对方中气十足,却不故意显露,此话听来平易近人,他抬首相视。
只见书房中正襟危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员外,身穿米黄锦袍,头戴紫金冠,生得一副帝王相,天庭饱满,浓眉鹰目,鼻梁高挺,须髯如戟,肩宽腰圆,身材魁梧,比当今皇帝赵祯还威武几分。
此人眼中毫无犀利阴狠或张狂霸道,反而有种看尽繁花似锦的淡泊名利,还有威望长者的睿智慈祥。
这便是传闻中心狠手辣、罔顾苍生、意图造反的长沙王?展昭骤然一惊,立敛与生俱来的凛然气势,双眼一眯,咧嘴一笑,缓缓而立道:“谢王爷抬举。”
长沙王和颜悦色道:“沈义士的大名本王早有所闻,数月前义士在安乐侯庞昱的皇亲花园任总教头,屡立奇功,庞昱还派义士亲赴王府传口谕,可惜义士一走,庞昱便被五鼠擒获,可见你本事过人……”长沙王露出了钦佩赞赏之笑。
展昭难为情笑道:“王爷过奖了,自庞昱倒台后,沈某被官府追捕,狼狈不堪,承蒙王爷收留,感激不尽,当竭尽所能,报答王爷恩德。”
长沙王脸上洋溢着欣慰感激,笑道:“这次义士救小女有功,本王记在心上。”
“效忠王爷乃是分内之事,只可惜这次金钱堡比武,被韩彰、徐庆等捣乱,还派奸细混入金钱堡毁坏机关,以至于众多绿林好汉被捕,沈某无能,无法力挽狂澜。”展昭低头佯装自责。
长沙王无奈叹息道:“坊间对本王太多误解,说本王野心勃勃,可本王素来安分守己,这次金钱堡名义上召集绿林好汉,实则是本王想为朝廷做点事,否则韩彰等哪能一下擒获那么多朝廷通缉犯?”
“当然喽,这当中也有本领高强、义薄云天的正派高手,他们既然愿意投靠本王,本王必然不惜一切,护其周全,沈义士不必自责。”长沙王笑道。
展昭心上一震,怪不得秃鹫当日选他营救赵菱,原来要留下武功最高的王纪祖完成最后绝地反击的任务。
原想破其诡计,不料功败垂成,能躲过悬崖绝壁追捕的人本领绝不在他之下,金钱堡一役看似成功,实为他人做嫁衣。
一刹那间,展昭的心情跌至谷底,但情势凶险,众目睽睽下,他必须喜怒不形于色,他佯装如释重负,笑着恭维道:
“恭喜王爷收获一等一良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王爷海纳百川的气度和魄力,沈某万分佩服。”
长沙王谦虚一笑,徐徐道:“听闻沈义士出自江湖有名的沈门,近年来发展迅猛,尤其在兵器、机关和解药方面造诣极深,义士技术精湛,在沈门德高望重,这次又巧计营救小女有功,本王有此良将,实乃本王之福。”
展昭马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王爷过奖了,沈某愧不敢当……”
不料长沙王突然眉头紧蹙,摇头叹息,显得十分苦恼:“沈义士有所不知,本王有个癖好,喜于收藏古玩珍宝,却引来不少邪门歪道觊觎,于是本王建造冲霄楼收藏珍宝,冲霄楼的建造者便是沈门出身的张继韩义士,可惜他几年前突然遇害”
“张继韩遇害了?王爷可知凶手是何人?”展昭剑眉一蹙,他早闻张继韩几年前在长沙失踪,此人是沈门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在沈仲元之上,为人正派,这当中必有重大蹊跷。
长沙王则表现出无比痛心惋惜:“有人看见他落入长沙城郊的逆水寒潭,本王派人找寻多遍无果,报了官府,案件至今未破,本王猜想,凶手是辽国人,欲盗取本王的珍宝翡翠逍遥枕献给辽帝。”
“翡翠逍遥枕?据说此枕极为神奇,任何失眠之人,只要一枕,便得一宿安睡,醒来神清气爽,身心舒畅,听闻辽帝常年失眠,凶手是辽国人倒有可能,此枕如今可还安在?”展昭问。
长沙王摇头长叹道:“此枕也不翼而飞,有人说,张继韩与辽国勾结,监守自盗……”
此时赵菱突然开口道:“父王,这是谣言,张继韩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众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发现她双目含泪,满脸悲伤。
展昭一脸凝重道:“据沈某所知,张继韩并非贪财奸诈之人,但若真是他所为,沈门定不饶他。”
“父王,他是冤枉的……”赵菱悲戚道。
长沙王抬手一按,示意赵菱止言:“菱儿放心,本王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所幸本王的大郡马温天宇略懂皮毛,才勉强维持冲霄楼的运作,但最近沈门屡屡派人行刺滋扰,温郡马年少气盛,若有所得罪,本王在此向沈门道歉,可否请义士从中协调周旋,化解两家仇怨?”
展昭心上诧异,这位温郡马来头不小,竟让长沙王出面替他求情,能把张继韩挤兑下台,并将冲霄楼的机关全部改装,此人手段之高,智谋之远,甚是骇人。
“王爷言重了,沈门并非蛮不讲理之派,沈某会查清情况,若其中有所误会,沈某必定尽力调停,为王爷及大郡马爷排忧解难。”展昭笑道。
“有劳沈义士费心。”长沙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时,赵菱恢复了往昔的俏皮欢乐,过来为长沙王端茶捶背:“父王说了这么多话,定是累了,先歇会儿”
长沙王见展昭还在一旁躬身候着,便笑道:“沈义士,请先下去歇息。”
“父王,菱儿还有事情想请教沈仲元。”赵菱一阵俏皮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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