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法庭。
素还真向昭穆尊回报了神刀与宵的事情,迟疑了下,顺便将毁花伤人的事情也说了。
昭穆尊沉吟了声:“这样说来,宵并非有意夺物杀人,而且那凝晶花还是伤人夺来的。”
素还真微微颔首:“然也。”
法无吾眉头微皱:“夺花伤人一事吾会让相关之人给出一个交代,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武林公法庭的成立,立旨在于维持武林的秩序,严禁私斗更是第一要件。夺刀之事,双方纵有过失,但是杀人偿命是最基本的原则,宵如果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对法门甚至天下人皆难以交待。”
昭穆尊点点头:“法都令所言不差,纵使宵并非蓄意杀人,可是公法庭法令仍须贯彻,才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就请法都令前往罪恶坑带回奈落之夜宵,相信依照法都令,必能做出公正的审判。”法无吾拱手应下:“多谢庭主,吾当尽力而为。”
素还真出声询问道:“杀人偿命自然没问题,不过若是人还活着的话,这个说法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法无吾愣了下,神情明显不悦:“这只不过是那人故弄玄虚的言论罢了,吾徒侄的生死是吾亲自确认,难不成吾还会用侄儿的性命开玩笑?!”
“法都令的为人自然不容置喙,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包括一个人的生死。”素还真笑了笑,提醒道:“那位前辈既然敢断言人还活着,必定是有玄机在其中,法都令何不将人请来一问呢?”
“哼!不过是想趁机拖延时间罢了,没想到素还真你也会被这样的话语欺骗。”
素还真心下轻叹,知道多说无益,便没有再开口:“素某相信前辈,也劝法都令莫要惹恼了那位前辈,以免到时候不好收场。不过既然是如此的裁决,素某就不再过问此事,吾仍有要事,先行告辞。”
“请。”
小道上,身着玄纱黑衣道袍的清瘦道长正伫立等候着。
“素还真,汝的神情似乎是在等着看好戏?”
“哈还是被道友看出来了。”素还真轻笑一声,也没有否认,只是突然问了句:“对于那位三军师,你可有什么想法?”
“那位叫藝如尘的神秘人吗?”谈无欲回想了下那几天互不打扰的相处,摇了摇头:“他给吾一种不似活人的感觉,却又隐隐有些熟悉,细想之下却又什么都没有。”
“哈如此说来,素某认人的本事要强些了。”
“嗯?”谈无欲不解,素还真却只留下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转移了话题:“一切都安排好了吗?”谈无欲也不再想方才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自信答道:“只等大鱼入网。”
“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往吧!”
“有必要这么赶吗?”
“怕网给大鱼撞破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好人帮。
夜色沉沉,藝如尘难得没有按时休息,而是翻了张躺椅出来放在一片坟墓前,身前放了张小桌子,一边喝着宵泡得不算熟练的茶水,一边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苍白的面容在月色映衬下更显生机淡薄。
“小友有心事?”
“……”藝如尘沉默着将戴着手套的手覆在面容上,透过缝隙看向满天繁星,半晌才开口问道:“若是不该存在的人停留世上太久了,他是否该消失呢?”
“小友怎会有这样的想法?”道无余笑了笑,神情依旧温和得让人不由想亲近些:“出现在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何来不该存在一说?更没有让其消失的说法。”
“那若是他影响了这个世界的运行,以至于产生些危害天下苍生的后果,必须让此人消失才能恢复如常呢?”
“小友,这种想法太过偏激,你是不是……”道无余担心的看着情绪不太对的少年,空气中在此时飘来淡淡的血腥味,一缕血红从指缝间流出,将剩下的话语给逼了回去,顾不上问出原因,立刻催动魂力进行止血。
“吾没事。”
藝如尘极其冷静的将输送过来的魂力送回,取出帕子将脸上的血擦去,声音因为双眼处传来的疼痛而微微颤抖:“吾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吾明明是魂体状态却有着活人温度,比如为何吾会与那位风愁别长相相似,以及吾为何会觉得吾不该存在……”
话音未落,腰间的玉佩便闪动了几下,似是不解这意外之言,藝如尘顿了顿,话锋一转:“其实原因很简单,想必阁下还记得在魂识中看到的那些记忆吧?”
道无余回想起那份记忆所带的悲戚与绝望,再看看面前少年虽双目但平静非常的面容,压下心头涌动的道不明的情绪,轻声应道:“记得。”
“那阁下有没有想过,风愁别只不过是邵德村的一个小少年,他有他的众多朋友护着,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记忆?”
道无余愣了下,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再看着完全不同的沉郁眉眼,不禁上前些许,还未恢复视线的藝如尘对着前方淡淡一笑,隐带苦意:“因为那些记忆,根本就不是那位少年的,而那被陷害控制的人,早就死在了他人的手中……”
风声中传来异样响动,藝如尘停下剩下的话语,正好此时疼痛与黑暗一同散去了,闭目缓了缓再慢悠悠地睁开:“夜色已深,汝怎么还未休息?”
宵走上前靠坐在藝如尘身旁,掌心贴上带着暖意的腰间,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抬头对上恢复光亮的黑眸:“义父,你的眼睛又流血了吗?”
“小毛病而已,倒是你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还在担心公法庭会来找上门来吗?”藝如尘慢悠悠地摸了摸眼前的发顶,感叹了下让人羡慕的发量,宵摇摇头,低首靠在心口处,听着颇有规律的跳动,忽然开口:“这里没变。”
“嗯?”
藝如尘面露不解,却听到宵继续说道:“从拿到神刀之后,我就感觉义父好像变了,眼中没有了熟悉的神色,仿佛随时都会离开。”
动作一顿,藝如尘垂眸看着靠在心口处的宵,无声叹了口气,语调不变:“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不再感到迷茫了而已,心事重重不适合你,莫要多想。”
宵看着他不说话,清澈透亮的眼眸让藝如尘不免有些心虚,抬手将头按在胸口前,转移了话题:“既然不想休息的话,就陪吾看看星星吧,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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