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引路黄泉,肇生倾天之变。
霎时,万千魔灵还阳横掠人世,四面分散广袤天地。更见六道魔光长耀,各自占据一处灵脉,仿佛六角守望而立,拱卫中央瑰丽异景。
就在六方中心位置,一株巍雄古木兀然拔起,色呈铜褐,散发出幽远粗犷的蛮荒气息,若天梯攀云耸立穹庐之上,分外引人眼球。
而于六大灵地,借助苦境不竭灵脉重塑躯壳,阴间归来的枭雄魔头,此时尚未全复意志,唯存强悍本能呼应,震慑一切窥测之人。
除了被强拘而出的轩龙凌绝顶。
“说来苦境死而复生并非不能,但再见到你,还是不免让本公子大吃一惊。”
“想不到第一个故人,竟会是你?”
一般年轻的俊秀模样,呈现殊异气质。洒脱自在的蓝衣文士,手拢着纸扇半遮下颌,望着凌绝顶摇头浅笑道:“比不得忙前忙后的武林巨擘,像我这等山野闲人,自有大把时间戏游山水。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器宇轩昂的绝代铸师,回看着同行,道:“令狐神逸或有不足。但如今我心神饱满、精力充沛,不似过往时时刻刻,都要在所铸兵刃中注入心力真元,精、气、神无有一日恒定之态更非晚年昏聩的半驼废,再无名剑铸手开炉的必要。现在,你当已能为我量身定做一口不朽神兵。”
“本公子可惜的地方就在于,我再也铸不了剑。因为,你这次回来,注定剑上沾血。”
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金子陵玩笑道:“从天罚下逃得一命的人,难有第二回的侥幸。我懒得参合。江湖事,还是交给江湖人自己去解决。”
“那你,只是专程来看我一次?”
“这些年来,武林没有金子陵,依然运转如常。”
凌绝顶不以为意,话中别有所指:“吾从未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人的用心。”
“孤傲至极固执己见,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陷。”
金子陵难得郑重,凝视着“栩栩如生”的凌绝顶,叹息道:“我半点都不意外,你会与操纵你的人达成默契,否则绝不该是这等姿态。”
“凌绝顶,原不属正邪任何一方,也无人能轻易操纵。兴之所至,行之所往而已。”
“恰如剑宗是你一厢情愿的造物?可,叶小钗现在已不再是你记忆中的作品。”
盯了凌绝顶看了许久,金子陵紧了紧眉头,不无遗憾道:“按理而言,晚年的你已明白人非草木。你期望的完美作品,都有各自的风骨理念,绝不会像你强行布置一板一眼前进。为何,还要再履人世是非?”
“与你来看我一样,吾亦想再看一眼。那日亡于南山剑庐,吾憾不能与小钗共聚天伦。魔始此次将我从黄泉之门拘出,想让我尽力配合,也不必太多理由。”
“魔始?”
“呵,你大可放心,吾不会离开此地。该来见我的人,该来杀我的人,迟早会来此地。”
回身看向六角中央不断升高的通天巨树,凌绝顶悠然应道:“吾不问魔始所求,但你们应不会让建木长久生长下去,找上门尝试突破困局乃早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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