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天,夜色袭来时,这长安早已笼罩在一片冰雪之下。
武林盟盟主大选结束后,顾南浔并未回九月州,而是折返回了长安。
院子里的雪被府中的下人清扫的很干净,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动着枯枝,发出稀碎的声响。
青瓦的白雪渐渐化水,滴答滴答的滴落下来。
烛光摇曳的里屋,眉眼柔和的女子双手托腮,眸光始终流转在不远处的男子的身。
男子不时的抬眸看一眼女子,手中的狼毫行云流水的点动着笔墨。
这温情的一幕仿似四月春景,将屋外的风雪隔绝在外。
立在屋外的男子透过明纸窗户那不起眼的小洞,将里屋的境况看的一清二楚。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悔恨心酸,亦是坦然。
风雪打落在身,那一双总是盈满四月清风的桃花眼仿佛百花凋零。
曾经那个满眼是他的女孩,是他亲手弄丢的。如今想要眷念,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
叶小七说的不错,他的确后悔了。
“唔……”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穆瑶眉头一紧,血遂着嘴角溢了出来。
“瑶瑶。”宋致远大惊失色的惊呼了一声,扔下手中的狼毫奔赴而去。
昏黄的烛光之下,墨水渐渐将宣纸之女子含笑的容颜覆盖。
顾南浔瞳孔微缩,脚下一动,伸出去的手却是停滞了下来,五指微蜷,到底是无力的垂放了下来。
如今仔细一看,他方才发现女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
强忍着体内传来的阵阵刺痛,穆瑶面色惨白的紧抿着唇瓣,眼底满是隐忍不出的难挨。
直到松缓过来 ,她方才嗫嚅着唇瓣,一字一顿的说道:“画好了吗?”
宋致远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自责与痛苦。
都是他害了她,明知保护不了她,却为何要招惹她?
“瑶瑶,夜深了,明日再画,如何?”
她牵动着嘴角,那个不字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字。
宋致远笑的满眼心疼:“瑶瑶,是我……”
话未说完,那葱白的小手便抵在了他的唇瓣。
穆瑶面色肃然的摇了摇头:“不怪你。”
小人难防,更何况宋致远出身皇室,又是太子最大的威胁,她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这话,让宋致远的心越发的煎熬难受,沉吟了半晌,他仿佛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道:“瑶瑶,不若我送你去顾庄主那吧?”
说到顾南浔,穆瑶的神色明显怔松了一下,旋即她面色微沉的摇了摇头:“你我乃是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你这番说,是打算休妻吗?”
见她似乎生了怒气,他连忙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无奈与痛苦。
能娶到她,他自认为是三生有幸,可是他不能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陪着他九死一生。
见状,她的神色方才松缓了几分:“这事,往后便不许再提了,夜深了,我乏了。”
烛光熄灭了,屋外白衣盛雪的男子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夜色渐深,太子府不知名的小院里。
躺在榻的男子出神的盯着虚空的黑暗,被褥之下,两指不时的摩挲着那一支似乎残留着薄荷淡香的木簪。
小姐,你究竟在何处?
这一想,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夜。
稍作收拾之后,白叙温提步朝太子书房而去。
白叙温与书房外的侍卫互视了一眼,问道:“太子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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