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周一在不久后回了元京,这一路上她似乎怎么都睡不够,一直在睡,回了宫中也在睡,也不参与朝政,更不面见皇上,闭门谢客。毫无原来的洒脱之意。

这日,清晨,周一依旧睡着,滔天宫闭门谢客多日,深秋的凉风习习。宫内的花都开的快败了,周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乐清走进来,轻轻摇了摇周一,喊道:“主子,不能这么睡下去了,今日是最后期限,皇上召见,该去还得去。”

周一睁开眼睛,眼神很是清明,不像是刚刚睡醒之相。那一瞬间过后,又是迷迷茫茫的模样。问道:“最近有人来找我吗?”

乐清:“找主子干嘛呀,这陛下没处置您之前,谁会掺和这烂事。”

周一点点头,起来洗漱过后,看着自己身边的侍从婢女都换了一批,不是原来的人了,心知这事儿将军府应该也是受了牵连的。

吃了早膳就去面圣,说道面圣,这皇帝这么长时间没有召见他,也没提鲛人一事自然而然也应该是自有打算,但是这次若轻易放过他,估计是不太可能。

养心大殿,等周一真的跪在皇帝面前都已经是晌午了,周一跪下,面上也是什么都不显,口称:“不孝子百诺给父皇请安。”

皇帝站了起身走到他近前蹲下身子低头看着他也不让他起身,更不接他的话,只是说道:“这都快食午膳了,这也不是早起的安,更不是晚上的安。你指望朕,怎么安呀?嗯?”

周一顿了一下,心知这事儿不说个一二三,肯定是没有个善了。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多天睡的也多了,根本睡不着,大不了领了罚再说别的。

周一:“父皇怨我带鲛人走?”

皇帝听他这一技直球,也是愣了一瞬。只是摇了摇头,坐回了龙踏之上,哀叹一声:“我儿可知,这天底下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嘛?”

周一抬头看着满是疲态的皇帝,回了句:“是皇位?还是天下?”

皇帝:“都不是,是这江山锦绣,大好河山,是这人,这景,是能尽收眼底,是能永垂不朽,只是,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活着的前提之上。”

周一:“可父皇明明从刚过不惑之年,为何如此多的感慨?”

皇帝:“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上已是二十年了,看着太平盛世慢慢走到如此,到如今,父皇老了,我儿可知天下帝王哪个能长治久安,父皇也不过是个人,不是神,谁抵得过长生不老的诱惑?”

周一心想,听你这么多,不过是不服老,对人的生老病死产生恐惧罢了。跪着真累。周一一动也不敢站起身来,只是借势一头扎在地上,形成一个跪趴的姿势,仿佛在认错,仿佛又在害怕,嘴里也没停下:“鲛人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百诺不知,可百诺知道,鲛人连自己都救不了,父皇,若你指望一条鱼的血肉让一个人间帝王得长生之道,还算是一个圣明的君主吗?还是一个仁慈爱世的万民父母吗?”

皇上听了这话,气的堵了一口气,连道几声:“你,你,你,不孝子。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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