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八不做过多解释,他用几人都听得懂的话道,“还以为以你的机敏,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
宋知熹摇摇头,“事发突然,我还有要紧事没交代,就算暂时脱身也无济于事。”
盘锦担忧她从未只身离家,称想要跟她一起离开,宋知熹苦笑一声,想起自己前世的际遇,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怎么没有过,你切莫为我担忧,你还不知你家姑娘吗?跋涉在外非但能够自处,还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盘锦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心知,自家姑娘这人,明明自己都难过极了,却还要耐心安慰别人,不由得溃叹,天底下像她这么好的姑娘小姐,打着灯笼都难找。
主仆二人重整心情,宋知熹告诉盘锦说她很重要,她若留下,会有更紧要的事情能帮到自己,盘锦肃容点点头,宋知熹不敢再耽搁,立即嘱咐道要她即刻回府,以“户主落难,仆从各自保命各奔东西”为意,暗中分一些金银细软下去遣散所有下人,明面上造势让他们所有人哄抢,并且不得说是她宋知熹的吩咐。
盘锦会意,再次深重地点了点头,主仆二人相对执手,宋知熹望进她晶莹的眸子里,一眼便能望到对方心里去,她自知心中难舍难离,却只怕自己稍微露怯,就会牵动眼前这个贴身伴了她将近两年的侍女的情绪,宋知熹略做轻松,又有些难为情地笑道,“菁娘子她,还要劳你帮我安抚一下了。”
盘锦望着宋知熹,声音里渐渐生出哽咽:“姑娘何必与婢子见外,不待你说,我也会尽心安顿好一切,不让姑娘挂心。”
秦十八站在盘锦的侧后方,清楚地看清了宋知熹的情绪变化,他知道按常理,自己也该抓紧说些什么,可他愣是没有任何动作,这个平日里闲话一箩筐的男人,终于被盘锦发现异样,
秦十八鲜少露出这种不太自然的神情,他自知被人看穿,深深叹一口气。他身为哨桩为家主卖命,要对四海商行的主事负责,眼下宋知熹招惹宫廷猜忌,与她撇清关系才是对上面最负责的做法,是以他并不能擅自助她便宜行事。
宋知熹看出他的心事,摇头“嗳”了一声,“秦公子不必介怀,知熹从公子和庞蕉这里已经讨得不少好处,自是感激不尽,若再歪缠贵行,便是我的不是了。”
秦十八顿觉好笑,这话着实让他释怀,他负手风趣道:“既然结交一场,我虽不能许诺你什么帮助……”秦十八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盘锦,放轻声音继续道,“但是照顾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安心走吧,无须再有顾虑。”
街头辨不清来向的马匹促撵声已经在对她催离,宋知熹迅速将自己抽离出这股软绵绵的氛围。盘锦满心都随宋知熹的动作牵动,浑然不觉二人方才的对话,宋知熹的身子细微一摆,盘锦的心跳便漏下一拍,宋知熹扭身走了,脚下与他们拉开距离越来越宽,盘锦的眼眶终是被滂沱的雾水洇湿,她朝那抹单薄的身影跌出去几步,终是,停在街巷的出口,扶住了墙兀自平复。
望彼斯人,遥远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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